实际上,只有秦妈妈知道,那位柳贵妃,像极了先皇后。只不过一个是阁老的女儿,一个是采选来的宫女,八竿子都打不着。
徐玉郎跟嫣红说着话,转头就看见秦妈妈瞧着自己,忍不住笑着问道。
“秦妈妈这是瞧我作甚?”
秦妈妈闻言才回过神来,看着徐玉郎笑得慈祥。
“徐公子今年十五了?”
徐玉郎不明白秦妈妈为何问这个问题,不过仍旧老老实实地应了。
“就快了。腊月的生辰。”
“倒是我们嫣红还大了一岁。”秦妈妈说着站起身来,“你们先聊着,我去盯着她们收拾东西。”
秦妈妈走了之后,屋里就剩嫣红跟徐玉郎两个人。徐玉郎待得坦然,嫣红却有些不自在。即便是在画舫,她也是被金尊玉贵地养着,一脚出八脚迈,还没有单独跟徐玉郎单独待过。
“还是要让人牙子跟进上门来。”嫣红说道,“总是要买个小丫鬟,还是不方便。”
“我名下有个庄子,之前庄头求着我娘让他姑娘进了我院子,刚被知春调/教出来,不如我先放到你这里,如何?”
“不妥吧。”嫣红说道,“庄头的姑娘,如何能看得起我这样出身的主子?到时候奴大欺主,我又因着是你身边的人,不好打发了,可怎么办?”
嫣红觉得庄头的姑娘,肯定是存着做徐玉郎屋里的人心思。
“不会的。”徐玉郎说道,“翠微脾气很好,眼里有活也不多话,正好服侍你。况且,我也不过是借你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调/教出来人手了,我还是得要回去的。”
嫣红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多谢了。不过,我可有一样说在头里,她若是说了或者做了些不是她该说该做的事情,我可是不留情面的。”
“当然可以。”徐玉郎说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早些休息。这些日子,我应该过不来了,有事情,就遣人去徐家找我。”
嫣红点点头,把徐玉郎一直送到门口。
“路上小心。过些日子回来了,记得来看我。”她轻声叮嘱道。
“一定的。”
徐玉郎说完翻身上马,冲着嫣红笑了笑,就飞驰而去。
嫣红守在门口,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走了回去。
秦妈妈看见她进来,笑着说:“我今日仔细见了那徐公子,跟你也算是般配,只不过不知道徐公子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嫣红闻言面上做烧。她晃了晃秦妈妈的袖子,说:“历来画舫里的姑娘赎身之后,基本都做了人家的二房或者外室。我呢,应该也不能例外。就算我是个清倌人,也嫁不得好人家。不过呢,咱们先不想这些,把庄子买了,绣活也做上。手里有了银钱,说话才硬气。”
秦妈妈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明日无事我就去这金陵城里转转,看看哪家绣坊要绣活,价钱如何,打听好了再行事。”
“多谢秦妈妈。”嫣红说道,“我现在这般,也不好出门,只能只能劳烦您了。”
“怎么是劳烦呢?”秦妈妈爱怜地摸摸嫣红的头发,“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么能过上这等好日子。”
嫣红咬了一下下唇,犹犹豫豫地说道:“秦妈妈当真不再去找找家人了?我这里还有些银钱,您拿去使人打听打听,总是能有些消息的。”
秦妈妈摇摇头,说:“先头的主人家遭了难,逃的逃散的散。这都十几年了,我家那口子,若是活着,恐怕也早就再娶妻生子了。我若是找过去,算什么?我呢,日日求着佛菩萨,只盼着他后头的娘子对我儿子好一些也就足够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的,不就落在你这里了。即便是亲闺女,也鲜有似咱们这般的。”
嫣红对自家爹娘早就失望了,见秦妈妈这般说,很是感动。
“妈妈放心,嫣红定会好好奉养您的。”
“老身也会好生护着你的。”秦妈妈说道,“我之前跟着先头主人家身边做贴身侍女的时候,也跟着学了不少管家的事情。过些日子无事,我来教你。”
嫣红笑着应了,她在画舫学的东西,其实都是没有用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就是拿来取悦爷们的玩意儿。她如此这个情况,还是学着管家比较实用。
作者有话要说:(1)青春期的姑娘,如果很瘦的话,是能看出来喉结的。
第6章
徐玉郎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徐老爷坐在正屋跟着徐夫人说话,见他来了,脸色一板,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回来了?”徐老爷的声音很阴沉,“你还知道回来!”
虽然声音严肃,但是他眼里的笑意可是藏不住的。徐玉郎知道父亲这是在做戏,毕竟他家的院子,可没有那么严密。
他沉吟了一下,就看向徐夫人。寻常人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都去找娘亲救急嘛!
“老爷。”徐夫人接到眼神开了口,“玉儿还小,做事情难免冲动,不是也没带回家吗?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过就是重情义一些,替那姑娘赎身,也算是积德行善不是?”
“哼!慈母多败儿!”徐老爷一甩袖子又看向徐玉郎,“滚回你的院子,给我老实反省,没什么事情,别出门!过些日子我去汴梁谈生意,你跟我一起,免得又闯祸。”
“是。”徐玉郎说完,抬头正好看见徐夫人伸手照着徐老爷腰间掐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他冲着爹娘眨眨眼睛,才转身准备回了自己院子。
“回来!”徐老爷又说道,“自己在院子好好反省,把要去汴梁的东西让知春收拾了。”
“是。”徐玉郎恭敬地应了。
徐老爷沉吟了一下,又开了口。
“这几日给我老实待着!不许出去!”
徐玉郎拱手应了。
徐老爷这才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晚间,徐夫人把侍女都打发到外间,起身去靠床的柜子掏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她叹了口气,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名贵珠宝,而是一方叠好的绸缎。徐夫人伸手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小的襁褓。虽然已经老旧,但是光华仍在,一看就是好物。
“老爷,去汴梁的时候把这个带过去吧。”徐夫人说道,“现在这个院子不安稳,这个东西若是被嫡支那边知道了,怕是会惹出惊天大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