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的,不管谁问,奴婢那日都只看到了夏姨娘推三夫人,并不知道湖心亭里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许多日了,盼儿自出事之后,就有些心神惶惶,这会儿突然听得徐静提起,身子一颤,忙低声说道。
夫人是自己跳下水去的,她虽然没有看见,可她清楚。毕竟在宴请公主她们过来之前,徐静便嘱咐过她。
那日若是陪骊阳公主过来的人是纸醉,那么,出来指证骊阳公主的人便会是她。她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这般做,可是夫人对她,对她的家人都有救命之恩,夫人要她做什么,即便是要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158准备动手了吗?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急行两日,大队人马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了盛州边界。
放马河道边,夏初瑶仰头看着远处山峦上渐次染上秋色的树木,在这微凉的黄昏里,长长舒了口气。也不知是前些日子调养得好的缘故,还是时隔近一年这一次终于找回了从前带兵行军的感觉,这般大强度的赶路,她竟是半分倦意也无,晚风一吹,更觉神清气爽。
“殿下不常这般急行赶路吧?”侧目看着几步外翻身下马之后坐在河畔捶腿的褚云舒,夏初瑶将水袋递了过去。
只因着西境战事急,陛下有旨要他们七日只能感到,所以自昨日从故洗城出来,他们一路策马,晚间只在驿站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这会儿稍作歇息,他们还要再行三十里才能到今晚休息的驿站。
褚云舒从前自然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赶路,只是这会儿听夏初瑶这么一问,接过她递过来的水袋后,马上自草地上站了起来,还有意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人。
他是主帅,这才出盛州,即便是再累,他也不该让随行的副将和士兵看到他这副模样。
“殿下只管休息,不管殿下做什么样的姿态,那些人也从未把殿下当主帅看,真到紧要关头,他们也只听那两个将军的,此行真愿意供殿下差遣的,大抵只有我这个随行侍卫。”看出了褚云舒的心思,夏初瑶也只是笑了。
被夏初瑶一句话戳到了痛处,褚云舒瞥了她一眼,也不理会,转头去看缓缓而去的河水。
他虽也学过六艺,还和两个皇兄一起学过武功。可是,往日他也只管醉心诗书,最常做的便是在元狩宫和几个太学博士一起修复古籍,不像太子那样还曾随过军,也不曾如二皇子那般领命去各州处理过政务。
他也知道此番西去是太子有意而为,他这般必然会叫人看笑话,可是,清楚是一回事,真被人笑话了,心中还是很不畅快,却偏偏又无能为力。
“殿下不要误会,属下并没有嘲笑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请殿下不要对属下心存这么重的戒备。此去你我都是为了保命,比起这些不知是谁安排到殿下身边来的人,殿下的防范还是放到两个副将身上去的好。”看着河面上洒落的灿然夕照,夏初瑶叹了口气。
自故洗城出来之后,褚云舒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她明白褚云舒的顾忌,毕竟比起北辰军来,她这个异国人更让他觉得心思难测。若非当日沈临安苦劝,他必不会答应带她随行。
可是,走此一遭,对褚云舒来说是龙潭虎穴,她走得也是提心吊胆。虽然这一次她的行踪只有沈临安一人知道,可她也担心赤蛇的人还是知道了这个安排,这一路对她来说,也是危机四伏。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万余人里,她能信任的也只有褚云舒一人。若是此去褚云舒一直对她如此,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十分不利。
“本王并非有意疏远于你,只是因着西去之事,心绪不宁罢了。”侧头看了她一眼,褚云舒话语沉沉。
这西去之事,虽然太子和二皇子极力促成,可他本也有拒绝的机会的。毕竟如果他直言无法胜任,事关边境安宁,父皇也不会强求。可是他想赌一把,此去事成,他在朝中会更有分量。
沈临安问过他为什么突然起了夺嫡之心,他不曾答过这个问题。要说为什么突然想要争上一争,除却为了配合那个一心要对付太子的舅舅之外,他是真的不想再做一颗棋子了。
柳家是出了名的世代书香,母妃当初入宫,并非是因着父皇喜欢她,而是在后宫需要一个她这般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妃子来从中调和,也是因着父皇感念柳家的一身正气,赏了他们这份成为皇亲的尊贵。
母妃在宫中不争,这么多年来,能保全自己和他,都是因着父皇对柳家的器重,说直白些,是因着有舅舅相护。
他从前在朝中也不争,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可这般置身事外,却仍要被父皇拿来做棋子,制衡两位皇兄之间的争斗。卷入朝局,又并非真受父皇重视,他能倚仗的,也还是位居丞相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