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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夜晚并不安静。
夜风吹拂树叶时沙沙作响,窸窸窣窣的虫鸣,火焰舔舐干枯树枝时的噼啪声……
廿一看着靠在自己肩上昏昏欲睡的原一丁,抬手往火堆里扬了些沙土,将火盖的半灭后为原一丁拉了拉滑下去的披风。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客栈的第二天了,距离回溯楼也不过是半日的路程。然而廿一并没有选择赶路,而是刻意放缓了速度。
他在等,等这片自然的喧嚣戛然而止的刹那。
显然,廿一的等待并没有让他失望。
虫鸣消逝的瞬间,原一丁也在这尖锐的寂静中醒了过来,这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刀光剑影的氛围并不适合安眠。
原一丁暗暗攥紧了怀中的藏着种子的暗袋,但这个动作还是被身边的廿一察觉到了。
“不用,”廿一拍了拍原一丁的手,“我会护好你。”
话音稍落,原一丁就看到眼前划过一道刺目的精光。接连几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后再定睛看去,只剩被廿一反手持剑击落的那一地银标。
饶是被廿一护在怀中的原一丁也没看清廿一方才是如何出剑。
廿一看着地上薄如柳叶的银标,长剑一挑竟是以剑尖之力将那银标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反打回去。
随着林中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那暗处的藏匿的杀手也按捺不下。只看几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从暗处闪现,在昏暗的篝火映照之下更多了几分凶煞之气。
向来这伙人此行就是为了灭口,才一照面便提刀而上,并不多有言语。所幸廿一也不是什么多话之人,只身携一柄长剑与四五人纠缠也不落下风。
沾了血的剑身披着冷冷的月光,带出的血珠宛如传说中鲛人哭泣时落下的血泪一般,残忍之中仅有几分凄美之意。
这不禁让头一次见到廿一出手的原一丁看的有些入了迷,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落在了暗处一名杀手的眼中。
已将对手斩杀大半的廿一状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原一丁身后,捏着剑诀的左手忽然凭空一紧,一道厉风便如刀般刮过原一丁耳边。
原一丁后知后觉的回头,却只看见一地零散的血肉如垃圾一般摊在地上,再向廿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这场看似凶险的刺杀早已结束。
站在数具尸首之中的廿一披着月光,面容大多沉浸在阴影之中,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仍在滴血,而另一只看似空无一物的手中却缠着一股极细的红丝。
原一丁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看向落在自己身边的乌木剑鞘,这才发现一直绑在剑鞘上的红绳早已不见。
这样的廿一在原一丁眼中有些吓人。
而此时的廿一也后悔了,刚才他其实有其他的方法解决那个想要挟持原一丁的杀手,那些方法每一种都比用‘缠丝’来的温和。
可一想到那人可能伤害到原一丁,廿一就按不下心中那股肆虐的怒火,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过分血腥的手段也许会吓到原一丁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廿大哥你怎么了?”看不清廿一脸上表情的原一丁有些忐忑,“受伤了吗?”
廿一垂着肩摇摇头,好一阵才干巴巴的开口:“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原一丁一愣,上前走了两步这才接着黯淡的火光看清了廿一脸上不知所措的局促。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着惩罚一样,竟然有些可怜,
许是廿一此时的模样反差太大,原一丁一时间竟忘了刚才这人带给自己的恐惧。
“我没有被你吓到。”原一丁捡起地上的剑鞘递给了廿一。
“真的?”廿一听到原一丁的话后脸上的低沉一扫而光,原一丁仿佛看到他头顶耷拉着的耳朵立了起来。
然而当原一丁对上廿一那如同大狗一样单纯的目光时,却又不忍心骗他了。
“唔……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被吓到吧……”原一丁耸耸肩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的,每个世界的生存方式都不一样,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以前也见过不少吓人的场面的。”只不过没有一次是亲眼目睹有人在自己面前被切成肉块而已。
廿一收起缠丝的手一顿,那才竖起来的耳朵瞬间又耷拉了下去。
就在原一丁以为今夜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林中忽然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声。
“数日不见,廿一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可是这些日子有什么奇遇?”
那林中之人剑眉飞鬓,眼若坠星,面似美玉。一身墨紫金纹长袍,黑缎镶银厚底高靴,手中一柄合起的乌铁折扇,扇底坠着一枚红色的同心结。
光是一眼便能让人觉出他不同与众人的气质与身份。
原一丁借着火光,隐约觉得那红色的扇坠与廿一那枚可拆为利器的剑坠有些相似。
廿一收好手中的缠丝,从怀中掏出之前在假山中找到的信物抛了过去,也就是这么眨眼的瞬间,原一丁眼中那个会因为吓到自己而局促委屈的廿一又不见了。
“东西我找到了,因为一个内
', ' ')('鬼,我折了九个人。”
那男人接住廿一抛来的东西掂了掂后笑道:“不过是再多记几笔账罢了,再者……那钉子我还有些用处,哥哥我求你且放他一马如何?”
廿一冷哼一声不作答,倒是原一丁对那男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早听人说起过你身边带了个小可爱,现在见了面也不和我介绍一番?”男人也是对原一丁有些好奇,虽然一早就派人查过原一丁的身份,可无论怎么查都是一片空白。这样一个仿佛凭空出现的角色,还能让廿一寸步不离的待在身边,他心里早有有些痒痒了。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廿一不着痕迹的将原一丁与那人隔开些许,“楼主若想再问,等我们回去吧。此处污浊,切莫让脏了楼主的眼。”
被称为楼主的男人本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廿一一个冷眼瞪闭了嘴。他本还不死心的想和原一丁搭话,却又被廿一一个回身挡开了几步。
“护的这么紧干什么?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男人无奈的打趣了几句,最后却还是运了口气操着与廿一同出一流的轻功追了上去。
“廿大哥?那人是你说的回溯楼的楼主?还是你哥哥?”
廿一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原一丁,紧抿的嘴唇最后还是泄露了他的无奈。
“虽非同父同母,但他与我亲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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