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啊……
旁的下人都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书房,生怕一个眼神儿不对就能丧了命。此时蒙羲不在,敢入虎穴的也只有上官雀了。
“殿下息怒,”上官雀跟了昭王十几年,早摸透了脾性。盛怒下仍能做到毫无惧意,坦荡进言。
“原本下官得知那姑娘虽为慕容公子侍婢,却未被真正收房时,尚且能助殿下夺来。如今,只能劝殿下放下了。昭王宫佳丽众多,何必为一介婢女……”
“住口!”
平日里昭王即便动怒,也会对他的劝谏留三分颜面,今日看来当真是怒不可遏了。
“下官失言!”上官雀也谨慎起来,原是顾及到慕容家非普通贵族,能息事宁人最好。但眼下看来这事儿不是言语几句能算完的,恐怕要见点儿血才能疏解殿下心中怒意了。
“既然殿下看上眼儿的东西尚未到手就脏了,那不如把她毁了算了。”
是啊,往日里他确实是这么做的,再喜欢的物件儿不能自己把玩,还留它做甚?一个女人而已,又跟个物件儿有多大区别!
他想像平时那样轻挥下手许了,然后一切交给上官雀去做。可是这次他有点儿下不去手……
“殿下!”门外的守卫急急来报:“上回那个澹台姑娘来求见蒙将军,是否还将她带来书房?”
前两回来,守卫都是听命称将军不在,便直接带她来见‘苏公子’。所以知她身份不同,便当成急事儿来禀。但看了看脚下这一地碎片儿……又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上官雀略显诧异的望向昭王,心道这么快就来送死了?
却见昭王看了看满屋狼籍,冷冷说道:“带她去琉璃阁,就说蒙将军在见客,稍后就过去。”
待守卫退出去后,他又对上官雀吩咐道:“派人立马去都尉府蒙夫人那儿,让蒙羲立即回府。”
琉璃阁乃昭王此次来汀罗的下榻之处,原本就是这处临府内最奢华的宅子,一番改建后更是暗含机巧,功能良多。
阁内正厅与偏厅相接,仅以一面琉璃墙隔之。琉璃墙不仅增添了屋子的堂皇,还在直冲榻椅的地方巧妙镶嵌了一块儿玉化的砗磲。
这砗磲万年所成,寻常看时似透非透,与琉璃墙浑然一体。而一隅明一隅暗时,却透彻似水晶。可使暗处之人对明处之事尽掌眼底。
而此刻的昭王殿下,就身处黯淡的偏厅。
厅内幕布遮了窗扉,烛台只燃一盏,殿下身后也只留上官雀一人。
他舒服的挛卧在罗汉椅中,手握夜光杯自斟自饮的品着醉仙酿,时不时的还将那杯子向眼前人虚让一下。
当然那隔着琉璃墙的‘眼前人’是毫不知情的。
琉璃墙这一侧的正厅采光极佳,正是日轮当午,金光耀目。
澹台香自被守卫引来这里就有些不安。一是未想好来求之事如何开口,二是这华丽迫人的琉璃阁令她有种隐隐的不自在。
以前不管蒙羲还是苏公子,都是与她在书房聊事。这回却安排在正厅,总觉得有些太过隆重。
她先是踱着步子四下环顾,后来走累了就坐在榻椅上琢磨着说辞。对她来说,这求人的事儿最是羞于启齿。
不知过了几柱香,随着门口侍卫的一声“蒙将军!”
她知道这是终于等来了蒙羲。
便起身整了整衣裙和发髻,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言行早已被人窥覰已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e】 大大的火箭炮
☆、自投罗网
“蒙大哥, ”香儿才刚开口,就察觉到蒙羲的脸色有异。眼神闪烁不定, 还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直到他落坐后,才硬生生挤出一个敷衍至极的笑容来。
见他未有主动开腔的意思,她也只得干笑着, 硬着头皮把话继续了下去。
“蒙大哥,香儿上回承诺帮您弄来那凝雪膏时,确实是出于报恩之心,按说不应该再有所求……”
她顿了顿, 觉得在这种氛围下,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脑中又想到尉迟玄与上官尧抱头痛哭的样子,自己的尊严显然没有他们的终生幸福重要。
她终是一狠心说了下去:“大哥豁达, 许了香儿百花散相赠!只是如今凝雪膏已经被烟公子私下给了慕容小姐,香儿惭愧没能帮上大哥忙,但还是想求……”
“哎!”蒙羲推出掌心打断道:“澹台姑娘哪儿的话。太守府一连两桩失窃案我都听说了, 其中一桩便是姑娘的婢女偷药之事。”
“是蒙羲思虑不周, 才令姑娘以身犯险。但若当初知晓姑娘是以这种非常手段弄药, 必是会出手阻拦。”
香儿看出蒙羲不想将她的话听下去,回应的虽算客气,却是有意避开百花散之事。
要说当初这个以药换药的协定, 确实自己该亲手将凝雪膏拿来才能换。只是这已经不可能了,而这能救尉迟玄的机会她又不忍心放弃!
左也是恩,右也是恩,两恩相权……
莫说是豁出脸去, 纵是豁出命去也得一试啊!
“蒙大哥!香儿想借百花散!”她最终还是不加遮掩的说了出来。
蒙羲为难于她的执着,低头抿着茶杯却是未汲进去一口。
他并非小气之人,当初提这个协定时,就打算好无论如何都赠她百花散。若说请御医那回全然是因着昭王面子,那之后几回见面便是多少有些私人情谊的。一瓶百花散而已,即便不看昭王面子他也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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