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为了孙子的脸面,就不要外孙女的?就这还说自己不偏心?”
陈歆沫一番话,说得姥姥哑口无言,好不容易想起句辩解,还没等说出口,又被陈歆沫接下来的话湮没。
“公开道歉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公开道歉只是希望在舆论的见证下,让罗金受到约束,让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算认识不到,起码也不敢再轻易犯同样的错。”
姥姥终于有话说了:“他知道自己错了!我去拘留所看他,他说他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肯公开道歉?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或者觉得自己只是犯了个很小的错误,就像小时候偷了人家一块糖,根本不算什么。
可他已经不小孩子了,他已经22岁了,已经成年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该勇敢的面对自己该面对的罪罚。”
陈歆沫俯身,扎了一块颜色略深的猕猴桃递到姥姥唇边,姥姥下意识张嘴嚼了两下,当即酸得呲牙。
陈歆沫举着牙签,没有起身,身形依然压得很低,和姥姥平视着。
“酸吗太姥姥?我没有味觉,不知道什么是酸,我以为这块果肉紧实,应该很甜才对,看来我猜错了。”
陈歆沫又扎了虚软的递到姥姥唇边,看姥姥吃下,问道:“甜吗?”
老太太下意识点了下头。
陈歆沫眸光幽幽,接着道:“酸与甜,其实有时候并不是肉眼可以分辨的,事情的好坏,也不是凭感觉来断定的。
公开道歉看似丢人了,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勇于承认错误,愿意接受大众批判监督;他的姐姐宽宏大量,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愿意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学校看在他态度诚恳,且没有造成太大的社会负面影响,暂时保留他的学籍。
这样的结果不好吗?
越是欲盖弥彰,越是适得其反,这个道理,连我这个没上几天网的机器人都学明白了,太姥姥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更明白才对。
何况,这件事看似闹得挺大,其实大家也只是闲来无聊吃个瓜,他越不道歉,舆论越是逆反,他乖乖道歉,舆论反而没了着力点,这件事反而会很快被人们遗忘。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太姥姥,这件事是我一手推动的,我借助程序之便,煽动舆论,让原本翻不起水花的小新闻变成现在的大热搜,就是没打算轻易结束这件事。
就算主人同意不道歉就撤案,我也不会同意。
这不单单是一个道歉的问题,这是主人‘讨好型人格’治愈的开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都说‘讨好型人格’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需要长年累月的影响。我原本是不太能理解的,我的机生只有短短九年,还大部分时间都在黑暗的仓库度过,可我现在似乎可以运转程序理解了。
主人面前有太多的阻碍,明明主人才是受害者,可如果没有我在背后运作,这件事根本就不会闹大,罗金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孙慧珍霸占主人耗尽积蓄买来的ai,还觉得理所当然,主人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现在事情闹大了,你们一个个名义上的亲人,却都不为主人着想,全都跑来打着亲情的旗号欺负主人。
主人只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她的要求很过分吗?
主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主人?
是长久的妥协让你们变得恬不知耻,还是太过于重情义倒成了你们拿捏她的弱点?
既然你们没有人在意主人的感受,没有人心疼主人。
那就我在意,我心疼。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主人需要一个公道。
需要一个治愈自己的突破口。”
姥姥听罢,瞠目结舌了半天才问出一句:“小雨这是……得了什么病?什么治愈?我……我没太听明白。”
陈歆沫直起身,扔掉手里沾着汁水的牙签,抽了张纸巾,不似陈雨轩擦手的囫囵,细腻的一个指尖一个指尖擦干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抛进垃圾桶。
“主人这里……不太健康。”陈歆沫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很多年了,没有任何人发现,哪怕是自诩疼爱主人的您,还有主人的母亲,都没有察觉。”
“心……心脏病?”姥姥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了眼陈雨轩,又看了眼陈歆沫,“那、这、这可不是小毛病,我、我这就跟她去医院瞧瞧!”
陈歆沫啪的两手按在茶几,再度探身到姥姥近前,平视降低了压迫感,这是机器人的基本常识,不能给主人压迫感。
太姥姥虽然不是主人,可主人在意她,那她也尽可能的尊重。
“主人的健康,有我来负责,太姥姥只要负责别再拿亲情逼迫主人就可以了。”
“不逼了不逼了,心脏病可不是小病,这最怕受气受吓。”
姥姥慌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还是抓住了陈雨轩的手,眼圈都红了。
“你这孩子,有病咋不给家里说?这可耽误不得,你还加班,挣多少钱是个够?你得有命花呀!不行,咱现在就去看病,现在就去!走走走。”
陈雨轩脑子正乱着,也顾不得那么多,先搂着姥姥顺背。
“你别急姥姥,你听它瞎说,我没病,我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