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江林抿嘴一笑,把我摁着坐下,温声说,“无妨,先吃饭吧。”他转而想向满桌子的菜,嘴角露出微笑,若有似无的,但我确定,那一瞬间乔江林一定在笑,从心底绽出来的笑。
“额菜都凉了,你先换衣服洗个手,我把菜热一热就可以吃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我更换了衣服来帮你。”乔江林说。
说毕,他搂着我胳膊,在我额头吻了吻,旋即离开,转身去了卧室,一面走一面脱衣服,那背影,真叫人着迷。
我憋不住笑,觉得自己得逞了,兴许他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我把鱼汤倒进锅里,又把炒菜热了下,看在奶白色的汤在锅里翻滚,心里乐开了花。乔江林换了居家服出来,脚下悄无声息,忽然从背后抱住我时,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畔,痒痒的,我挪了挪脑袋,侧脸看他,“喏,把汤盛出来吧,我熬了一两个小时,味道应该还可以。”
“好。”乔江林说。
但他根本找不到盆放在哪里了,一团翻,逗得我笑,我指着储物柜说,“在这边啦,你打开就看到了。”
乔江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这样的时候真的很难得,那种腼腆羞涩的时候,太少见了。
等我们坐上餐桌时,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以言表的笑,莫名其妙的,这一顿晚餐变得格外有意义。乔江林斯斯文文地喝着汤,动作优雅有礼,不疾不徐,这一点和我身边所有男人都不一样,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从医院醒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他的彬彬有礼一瞬间就俘虏了我。
倒不是说他这样多彬彬有礼,要行为举止有逼格,叶琛是,陆岩也是,秦海洋是,程医生是。但他和宋志伟相比,和杜威相比,和我曾经接触的那一通普通男人们相比。太不一样了。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冥冥之中已经明白,我要的男人,应该是他这样。
“以后这么晚不要等我了,早点睡觉,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回来都会很晚。”乔江林夹了一块鸡翅到我碗里,温柔又淡然地看着我,“要像今天一样睡着了,我回来还得把你搬进屋里。”
“我乐意,等你把我搬进屋里,我再拉着你一起睡觉,多好。”我笑笑说。
乔江林扬眉,淡淡道,“老了,抱不动了,闪着腰你还得伺候我。”
“谁说的?”我暧昧一笑,色色地说,“你在床上还是”
乔江林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害羞了,我哈哈大笑,逗他说,“乔叔叔你羞什么羞,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俩!”
“瞎闹。”乔江林说。
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我保证,他心里已经荡漾了。
“不管你回来多晚。我都等你,”我端着碗,看着桌上的菜,心里忽然涌起来一股煽情的酸味儿,“做好菜等你回来。像一个正常的幸福的家庭。”
乔江林缓缓抬头看我,迎着我的眼睛,愣神看了几秒,灿然一笑,“好。”
都说人和人都是相互需要的,即使失望,人还是如此需要人。我想遍了我能做的所有,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样的。
夜里我躺在乔江林怀里,本来还想聊点什么的。但我没说几句,乔江林轻缓的呼吸声有节奏的想起。他睡着了。
太累了。
我一个人看着寂静的夜色,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后半夜我忽然醒过来,破天荒地想吃饺子,可这大半夜的我上哪儿找饺子去?乔江林熟睡,我不好意思喊醒他,就一个人辗转反侧,眼皮沉重,但总是追不着,心里心心念念着饺子,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起床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但可怜的是。我看着面条,一点胃口都没有,凌晨四点,我静静地看着一碗面条渐渐变凉。
后半夜我没敢回卧室睡,拿了羊绒毯在沙发上睡,天光大亮的时候被乔江林抱进房间,那会儿七点多,我缩在乔江林怀里,迷迷糊糊地说,“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
“怎么这么早?”我有点不高兴。
“叶子打电话来,说昨晚有点事儿。我去一趟,再去公司。”乔江林说。
我忽然就清醒了,叶盛德出事儿了?我勾着乔江林脖子,“叶盛德”
“回来再跟你说,你先睡觉,我得走了。”
“好。”
我缩进被子里,听着他从卧室出去,换鞋,关门离开。听见他走了后,我立即起床,第一件事是上网查,输入叶盛德名字后,搜索引擎里没跳出来我要的信息后,我缓了一口气,没死,没死。
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后,我才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担心叶盛德的生死?
奇怪。
算了。别想了。
感觉有点渴,我去厨房倒水喝,忽然看见桌上冷透了的面条,昨晚我忘了收,乔江林刚刚会不会看到了?
大半夜起来吃面条,他会怀疑吗?我昨晚实在是吃的挺多的,没必要大晚上起来吃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了。
我把面条倒进垃圾桶,把空碗扔进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冲水,觉得真恶心。这恶心的事儿不能想着,一想,心里涌起来一阵难受,我冲进浴室里抱着水槽吐,但其实根本吐出来,恶心了一阵,力气也没多少了,靠在墙上喘气。
妈的,这要是被乔江林看见了还了得?
他可是只老狐狸,一叶障目这种事儿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实现,他只会顺藤摸瓜。但都这样了,也没法挽回,我只能祈祷上帝保佑,他没看到。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顺利,叶盛德在那一晚,病情加重,而奇怪的是,叶琛冷冷静静,叶子仪手忙脚乱,当天下午,宏盛两个少东家撕逼的事儿闹上实时新闻,而我打乔江林的电话,一直没通。
这时候,我要想得知信息,除了南源,只剩下若棠了。乔江林和陆岩交好,陆岩肯定知道什么,我直接去问乔江林他肯定不会说,且这时候他和叶子仪在一起,我去就是添乱,她还不撕了我。
我先给南源打电话,那孙子还在睡觉,这会儿着手去查也需要时间,我等不及,只好开车去了若棠家。
正如我所料,陆岩根本不在家。若棠说他一早就去了医院,叶盛德的医院。
“陆岩也去了?!”我讶异地说,陆岩不是叶家人,和叶家人的往来很少,唯独和乔江林交好,叶盛德出事儿关叶琛什么事儿?
若棠点点头,看我着急,有点懵了,“是去了,大哥早上来的电话,一早就去了,八点钟不到吧。”
“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我不知道。陆岩不太跟我说这事儿,但他最近很晚回来,跟我说是和大哥在一起。”若棠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晚他拿了点东西回来,放在保险柜了,我随口问了两句,他说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大哥的。要不,我去给你拿了看看?”
“好!”
“咱们上楼!”
说毕,若棠叫来保姆,把孩子给保姆,然后拉着我上了二楼,陆岩的书房。
保险柜在书房内,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窗外北风萧条,室内窗明几净。若棠挽起袖子,往保险柜面前一站,准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