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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他以情深筑成牢 rebcui水晶鞋(1 / 1)

当时他就坐下沙发上,在我面前大约两米多的距离,我能清楚看到他讲话时脸上淡淡的表情,微微扯动的嘴唇,明明是在戳伤一个女人的心,可他的语气那么平淡。那么坦然,就像点餐时说随便一样,不痛不痒。

我怔了怔,这话落入我耳中都是说不清的难受。不知道江佩珊听进去会作何感想。我忽地想起之前她来别墅看我,我们站在露台上,她盯着我肚子说,“周小姐。只要你不跟我抢陆太太的位置,我就容得下你和孩子。”那样一个清纯透彻的女人,说那样的话时,眼里早就没有初见时小女人热恋的娇羞和幸福,她语气是期盼和请求的。

不由地,我抓着雪白的被子,不知所措。

我的再次出现,一定让江佩珊和陆岩膈应着,这对刚刚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妻,原本应该在欧洲蜜月旅行,却因为我的再次出现,产生无法逾越的鸿沟和嫌隙。我摸着肚子发呆,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江佩珊。

“珊珊,我们住在你爸买的别墅,老房子留给若棠,她对陌生环境不容易适应。”陆岩如是说。

江佩珊貌似哭了。声音哽咽着,有些可怜地说,“阿岩,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不高兴。其实我也不想搬进来,但爸爸说陆家的儿媳妇。应该住在陆家宅子里,你说呢?”

陆岩根本没有思考,格外肯定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让小尹送你回去,夜晚我回去找你,陪你回江家吃晚饭。”说毕,他挂断了电话,江佩珊说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

收了线,他见我杵在原地没动静,上前来抓着我的手说,“怎么不吃了?饱了吗?”

我摇头,放下勺子准备下床,“一定要回去吗?”

陆岩轻飘飘地瞄了我一眼。淡淡道,“不然你想去哪儿?周若棠,有些事情,我不想再三重复。”虽说是淡淡的语气,却满是威胁。

“我不想回去住。”我冷冷说。

“那你想住哪儿?”

我迎上他的目光,问道,“陆总你这么有钱,随便在外面买个房子给我待产不就得了?你缺这点钱?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住回别墅一天到晚膈应江佩珊?你不别扭吗?”

“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他望了我一眼,扬眉说,“她有她的住处。”

“陆总,您怕是搞错了,陆家的别墅应该陆家儿媳妇住,我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去住,不是打江佩珊的脸吗?”我轻笑道,“我都这样被你掌握在手心儿里,你害怕我跑了不成?何必这么草木皆兵,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陆岩沉着眸子看我,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其实我真的非常喜欢陆岩的眼睛,他这个人不容易表露出情绪来,光是看表情看不太出来他的喜怒哀乐,整长脸木然的,冷冰冰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的星光才藏不住他的情绪。很多时候,他面上淡淡的,但是眼里的柔情像洪流汹涌,看一眼都会沉醉、沦陷。

就像此时,我看得出来他分明是想安慰我,给我一点慰藉,可嘴里讲出来的话冷冰冰的,“你鬼精灵又聪明,连陈熙都能骗过去,我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听说海洋手下一个保镖被你打晕在浴室,脑震荡前两天才出院,那种人你都能应付自如,我不当心点,你又带着我的孩子跑路了,我还得花心思寻找你,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何德何能,劳陆总如此费心,像我这种风尘堆里出来的女人,能遇上你这样的金主,应该烧香拜佛感谢阿弥陀佛,嗯,我真不知好歹。”

陆岩扬了扬眉毛,不可置否地说,“敢这么跟我作对,周若棠,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拿起床尾的西装抖了一抖,快速穿上,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说,“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他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以前的你小心翼翼,虽然倔强,但懂得示弱,懂得委曲求全,让人怜惜。可现在的你,聪明又倔强,脑子好使了不少,不知道是我对你太好了还是从前没看清楚你,我得花点心思收拾你才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思考着他言语间的意思,是嫌我现在太有主意,不肯示弱?

他穿好了西装,伸手摸我脸蛋说,“那幢别墅我从来没想过让别的女人住进去,我只想给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我冷笑,拍开他的手,“怎么?陆总这是想弥补我没有名分的空缺?还是填补你内心的抱歉?”

他眼神突然转冷,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冷烟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随你怎么想。”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他这个人,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他只知道命令和安排,只知道让别人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没有考虑过别人是否愿意接受,或者说他的决定会给人什么样的影响,他只觉得,他认为好的,别人就应该高兴。

倘若当时他告诉我说,若棠啊,我没能给你和孩子名分,我亏欠你,所以我把陆家的别墅留给你,你住进去,就代表陆家承认你这个儿媳妇,哪怕这辈子都没有名分,但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才是我想要的陆太太。

然而,他从来不会说这些,他要是说了,便不是我认识的陆岩了。

也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表达,一个不想解读,我们只见的纠缠不休,从来都是相互伤害。

那天下午,陆岩带着我回了别墅,老赵亲自开车送我们回去,见到我的时候,他笑了笑,亲热地叫了一声,“周小姐,好久不见。”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候道,“赵师傅,好久不见。”

陆岩帮我打开车门,手放在我头顶护着我上车,又叫老赵开慢点,怕我不适应。我默默地接受着一切,不言不语。

快到别墅的时候,我问陆岩,“我弟弟的事情,你可以帮我解决吗?”

陆岩笑了笑,揉着我头发说,“现在才反应过来跟我谈条件,是不是晚了点?”

“我要你保证我弟弟和舅舅平安无事,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也别想要这个孩子。”我捂着肚子,冷冷地说,“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他们出了事,我也活不了。”

陆岩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动,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脸颊,慢悠悠地说,“可你要是敢再带着我的孩子逃跑,我保证你家人下场惨烈。”

他的话让人胆寒,随即我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我盯着陆岩,细细打量他眼里的波澜不惊,我可怕地摇头,心想,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做的。

车子平缓地停在别墅门口,陆岩细心地牵着我下车,然后我看见门口还停着一辆车子,黑色的奔驰,陆岩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车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牵着我的手走进别墅。

别墅的门没关,陆岩拉着我走进去,阿姨从客厅里走出来看着我,十公激动地叫我的名字,“周小姐------”

而阿姨背后,是坐在沙发上的江佩珊。许久不见,她貌似瘦了一圈,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线衫,一条复古的民族风长裙,遮盖住了不方便的腿,头发和以前一样,自由地垂在两肩,温婉可人,只是眼底的神色满是哀伤和失望。

她的眼睛落在陆岩牵着我的手上面,视线紧紧锁在上头,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哽咽地叫了一声,“阿岩-------”

我不敢看江佩珊,不管我现在是因为什么原因再次回到别墅,我都是没底气和她面对面说话的,我是小三,她是正室,我甚至没资格说一句对不起。

我想挣脱开陆岩的手,可陆岩根本不松开,反而握得更加紧了。陆岩淡淡地说,“珊珊,你回去等我。”

“阿岩,这里是你家,我是你太太,你想让我去哪里?”江佩珊问道,字里行间,是说不出的心酸。

“你自然是我的太太,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不要跟我闹。当初咱们结婚时说好了的,住在你爸爸买的别墅里,这里留给若棠和孩子,你答应了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君子一诺。”

“阿岩,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江佩珊呜咽着,但毕竟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她抹了抹眼泪说,“我能容得下周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们一定要求住去外面,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让别人知道我住在外室,而她住在家里,别人会怎么说我?”

“可能之前这件事还有得商量,但现在,没有退路。”陆岩声音忽然冷了,他一直对江佩珊都是彬彬有礼的,但现在却是冷冷淡淡的,“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疑惑地抬头看着江佩珊,她脸色惨白,清秀的面孔上挂着两行清泪,我又看了看陆岩,有些不明就里。

江佩珊说,“阿岩,你什么意思?”

陆岩冷冷说,“一定要我拆穿你?”

江佩珊脸色惨白,跟涂了厚厚一层白粉似的,讲话有些支吾,“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岩放开我的手,铮亮的皮鞋往前踏了两步,走到江佩珊面前说,“婚礼那天,你在休息室,跟海洋说了什么?珊珊,你是怎么知道西城上筑的?”

西城上筑!就是秦海洋在深圳给我准备的那间公寓!

我警觉地看着江佩珊,只见她闪躲地解释说,“阿岩,你听错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么?可我找人查了,买房子的钱是海洋账上划的,可就在买房子的前两天,你的银行卡里分两次划了一笔钱给海洋,那数目正好是那间公寓的钱。”陆岩轻声问,“要我给你看对账单吗?”

陆岩的意思是,江佩珊和秦海洋是一伙儿的,明面上是秦海洋安排我离开,但实际上是江佩珊在背后指挥的,我不敢细想-----

可江佩珊明明跟我说,能接受我的孩子,能接受我------

我忽然觉得很可怕,看着江佩珊清秀单纯的脸蛋,我恍然发现,我太天真了!

“阿岩,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给周小姐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她怀着孩子一个人没钱没家人,能去哪儿?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赶她走,我当初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江佩珊解释说,“我明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要嫁给你,我连你不爱我都能接受,自然也能接受你的孩子------”

这一番说辞,并没有任何说服力,我不信,陆岩更不信。我也想可能江佩珊是好心,怕我流落在外孤苦伶仃,有套房子至少还算个家,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小梁跟我说,如果我愿意打掉孩子,那房子和卡里的钱就属于我,如果我不愿意,他们就跟我没完。

陆岩直愣愣地站在江佩珊面前,距离她一步,他直勾勾地看着江佩珊说,“你给海洋打电话的时候,我在阳台抽烟,你跟海洋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江佩珊这下无话可说,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嘴唇微微张着,无话可说------

“好在她和孩子都没事,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我只希望你记住,不要动歪心思,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陆岩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小尹说,“送江小姐回去。”

小尹一直站在边上,陆岩一吩咐,立即走上前,恭敬地说,“是,陆总。”小尹走到江佩珊面前,淡淡说,“江小姐,我送您回去。”

我矗立在客厅中央,打量着江佩珊,思考陆岩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秦海洋想整死我还是江佩珊让秦海洋整死我?我先前一直以为是秦海洋,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江佩珊杵在原地没动,脸上的泪水也干了,她怔怔地看着陆岩,但终究一句话都没说。

陆岩转身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牵着我上楼,走到楼梯口时,他忽然停下来,将我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跨上台阶。

我扣着陆岩的脖子,看着他刀削般的面孔,心里忽然有点打颤。

不一会儿,我们便回到了房间,然后听见大门外汽车启动的声音,应该是江佩珊离开了。

陆岩掀开被子让我躺下,然后打了个电话,“可以过来了。”

不一会儿,陈熙带着方涵进来卧室,站在茶几前朝我和陆岩弯了弯腰,“陆总,周小姐。”

方涵有些吃惊地看着我隆起的肚子,但扫了一眼陆岩后,立即掩藏了惊讶的神色。

“她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做你的贴身助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陆岩对我说。

我清楚他的意思,说好听了是贴身助理,实际上就是找两个人监视我。

然而,这还没完,陆岩又说,“除了他们俩,还有小尹和三个保镖。如果人手不够,你再跟我说。”

我冷笑,“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犯法的。”

陆岩淡淡笑了笑,坐到床沿上,不顾陈熙和方涵在,捏着我下巴说,“你以为我怕?若棠,你乖乖养胎生下孩子,别找事儿。”

“我还有选择吗?”我冷冷道。

“今晚好好休息,我要陪她去江家吃晚饭。”

我无所谓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岩不悦地起身,走到陈熙和方涵面前,对陈熙说,“上次出现的问题,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陈熙凝重地点了点头,应答道,“是,陆总。”

语毕,陆岩大步走出房门,方涵立即跟上去,把房间门关上了。

陈熙走上前来,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周小姐,以后我和方涵就是您的贴身助理,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我和方涵,请周小姐多多体谅我们的工作,不要为难我们。”

我想起之前的事儿,我跑了,陆岩肯定大发雷霆,她多少受了些苦,于是我道歉说,“陈熙,对不起。”

陈熙摇了摇头,“我没关系,陆总不过是骂了我一顿,但周小姐,你那么跑出去真的很危险,若不是陆总先一步找到您,秦总下手是不会手软的,您明白吗?”

“秦海洋知道我在乡下?”我问道。记亚肠技。

陈熙点头,“知道,您在县医院就被人盯上了,小尹跟秦总的人碰上了,这才顺着线索找到您的。周小姐,您别怪我多嘴,陆总对您是真心的,很多事情他别无选择,您应该多体谅他。有句话您应该听过,忍一时风平浪静,挨过一段最苦的时候,换取长远的幸福和安稳,又有何不可呢?”

陈熙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地问,“陈熙,你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

“周小姐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陈熙笑了笑,然后招手叫过来方涵。我疑惑地看着陈熙,但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方涵是陆岩公司的前台,在公司的时候,我和她算最融洽的,陆岩把她派来看着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周小姐,方涵以后跟我一起照顾您,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陈熙说。

我点了点头,问陈熙,“我能打个电话吗?”

陈熙没说话,我又问,“那你能帮我联系凌寒吗?让她来别墅一趟,我有事情找她。”

陈熙想了想,回答说,“我必须先请示一下陆总。”

我无力地笑了笑,“好。”

然后陈熙走出房间,给陆岩打电话去了。

方涵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我招呼她坐在床沿上,她惊讶地说,“周秘书,好久不见!我都没想到是给你做助理!”

“让你见笑了------”

“原来你和陆总真的是那种关系啊,公司上上下下都说你和陆总关系不一般,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真信了------”方涵说话没头没脑的,看见我表情不太对劲才觉得自己失言了,尴尬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

我笑了笑,“算了,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说。”

“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胎,我看得出来,陆总对你好的,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安心生下孩子才是要紧事。”

我点了点头,不太想说话,方涵也识趣,帮我掖好被子,然后坐到床尾的沙发上,守着我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多钟,我睁开眼睛便看见方涵,她扶着我起床,然后告诉我说,“凌小姐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我换了条裙子,立马下楼去,小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摆着水果和茶,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照着她栗色的卷发漂亮极了。她一袭大红色的贴身连衣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格外诱人。

见我下楼来,她立即站起身来,上楼来和方涵一起扶着我下楼,一面说,“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可担心死我了!这几天姑奶奶提心吊胆的,总算是见你安全了!”

我无力地笑了笑,长舒一口气。

下了楼,他们扶着我坐在沙发上,小寒摸了摸我肚子说,“孩子还好吧?妈的快吓死我了,秦海洋那傻逼跟条疯狗似的,专盯着你咬!一想起他我就恨得牙痒痒,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个孕妇有意思吗!那天晚上要不是乔江林拦着,我非得一酒瓶子砸碎了他脑袋不可!”

“他爱疯了江佩珊,想弄死我,也还说得过去。”我冷哼道。

小寒气呼呼地说,“岂止他一个人疯?陆岩那孙子更疯!你跑的那天我在家睡觉,他妈的带着几个保镖踹开我家门把我拎出来往阳台上扔,非逼着我说你在哪儿,要是不说就把我从阳台上扔下去,草他大爷的,老子那是在二十几楼!”

张伟话音刚落,乔江林和陆岩都抬眼去看飘飘的脸,我和小寒的目光也落在飘飘的脸上。方才小寒明明只打了她左脸,可现在,两边脸都红了,看上去像是被打的。但更像是腮红,傻傻分不清楚。

我没明白飘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紧张地看了一眼小寒,只听见小寒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剜了飘飘一眼,然后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喝干了,我目光转开时,发现乔江林也瞄了一眼小寒。他的视线刚好和我撞在一起,那种冷冽的劲头,可比陆岩的眼神更加厉害,他比陆岩多了些严肃,我连忙闪躲地抽回视线,低头时,陆岩夹了一块山药放在我碗里。

飘飘笑了笑,她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笑起来银铃儿似的,清脆得很,她捂着脸,娇羞地说,“可能是酒喝多了,不碍事儿。”

张伟眉头一周,问道,“你什么时候酒量这么浅了?”言语里没少质问的口气。飘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伟就看着我和小寒,意味深长地。

我当时挺紧张的,飘飘这是故意的,故意说得这么含糊,一方面引起张伟的注意。一方面让别人觉得她是忍气吞声,谁都不是傻子,一看就看得出来她脸上是被揍的,不是酒劲上脸。张伟的表情很难看,锋利的目光在我们脸上绕来绕去,冷冷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嘛,大多数都是好面子的,自己带出来的女人被打了,那就跟自己被打脸一样,脸上总是挂不住的。大多数男人都争强好胜,都有保护欲和占有欲,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自然是很不高兴的。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饭局上。陆岩和乔江林请他来是谈事情抛橄榄枝的,打他的女人,不是让他难以下台么?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看主人呢。

飘飘声音有些颤抖,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就是故意的,她可不是温顺乖张的小猫,而是一条狼狗,谁敢动她,一定扑上去死咬着的。可她现在就是故意这么可怜兮兮的,她抖着嗓子说,“我没事儿,真的是酒喝多了,别因为我扫了性质,姐姐们没对我做什么。”

我一下子懵了,这妹妹,还真是青出于蓝,揉捏男人的功夫飞速进步啊。

然后桌上的人都沉默了,陆岩看着我,眼神问我是不是我干的,我摇头,他心领神会,然后看着乔江林。乔江林压根儿就没管,悠游自在地吃菜,完全把张伟的话当个屁。

然后张伟面子上肯定绷不住了呀,正要说话呢,小寒打断了他,“张董------”

“张董,”而小寒刚开口,乔江林便让服务员倒满了一杯红酒,端起酒杯敬张伟,面不改色地说,“来,合作愉快。”

我原以为乔江林会说什么呢,他完全不顺着张伟的路子走,简单的四个字把张伟所有的不快都堵在了酒杯里,最后还得一饮而尽,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小寒有点怔怔的,看着乔江林把那一杯子红酒都干了,再凌厉的眼神都温柔了,乔江林喝完,撇了小寒一眼,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错,他竟然对小寒扬了扬眉毛,然后小寒没忍住,嗔怪地笑了笑。

飘飘恨恨地看着小寒,但终究无济于事,张伟那一杯酒吞掉了所有。

她太年轻了,太自信了,以为自己有点功夫就班门弄斧。男人基本上视欢场女人为玩物,在利益面前,女人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可有可无。太过于把自己当回事儿,只能是自讨苦吃。聪明的女人懂得察言观色,见好就收,愚笨的女人只会撒娇卖萌,最后智商和尊严都被人踩在脚下碾烂。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找的是什么男人?你的男人在关键时候会不会护短?

很显然,飘飘失算了。

散场过后,张伟和陆岩握手,说了句等待陆岩的好消息,然后带着飘飘走了。乔江林喝太多了,有点晕头转向,小寒扶着走出去,司机在门口接着他们也走了,最后就剩下我和陆岩。

他想拉我的手,我挣脱开了,故意跟他站得有点距离,其实我这样做可能于事无补,但我就想着,这饭店是江佩珊舅舅开的,我们太明目张胆,总不是好事。可陆岩不答应啊,愣是要抓着我的手不放,我瞪他一眼说,“你别闹。”

“你管我。”说完,他又紧紧抓着我的手,看着夜色说,“我若是怕,便不会带你出来。”

你瞧,这么霸道这么傲娇,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两分钟,老赵把车子开到饭店门口,陆岩牵着我的手坐进去,刚要关车门,江佩珊从大堂走出来,大声叫了一句,“阿岩!”

我和陆岩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看向饭店门口,江佩珊穿着万年不变的长裙子,驼色大衣,头发披散着在两肩,她就那么站在门口,身后一片明亮的灯光,倒是衬得她面容有些模糊。

“你去吧。”我下意识地藏在陆岩身后,用手指轻轻戳着他的后背说,“她叫你了。”

“你在车上等我。”他想了想说,随即下车,并且关上了车门。

我透过窗户看陆岩一步一步走向江佩珊,江佩珊也朝他走来,然后快下台阶的时候,陆岩一把抓住江佩珊的胳膊,把她扶上台阶去,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

他们背对着我站着,看不到正脸,门口的光线衬得陆岩身材挺拔,江佩珊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边,其实,真的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我黯然地低下头,心里听凄楚的,真是悲惨,我现在的样子就像小三和男人约会被正室抓到,嘁,瞧我说的,什么叫像?我这根本就是。我想起飘飘那会儿在洗手间的话,挺着肚子出来招摇过市,就不怕正室来掐死我么?

想到这里,我还真有点怕了,我赶紧招呼老赵说,“赵师傅,麻烦你把车门锁上!”

老赵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没多问,摁了一个开关,然后车门就锁上了。

可我的心还是不安地跳着。

大约过了两分钟,陆岩又回来了,老赵赶紧解了锁,但陆岩没有开门,敲了敲车窗,老赵摁下玻璃,陆岩的脸便出现在我眼前,我期盼地看着他,无意中撇到了站在饭店门口幽幽望着我的江佩珊。我那个位置看过去,江佩珊眼神特别奇怪,有凄楚,有恨意,有无奈,有不悦,有冷笑。

陆岩淡然地看着我,命令地说,“你先回去,她爸爸在楼上吃饭,我得上去走一圈。”

这种时候,我除了点头,不知道做什么。

“回去先休息,不用等我回来,可能------”他顿了顿,又说,“可能今晚不会回来。”

“嗯。”我说。

我努力地笑了笑,却怎么都掩盖不了心里的难受和失望,同时还有担忧。

他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穿了我的心思,给我吃定心丸说,“只是去打声招呼,不会有事。”

我点了点头,他又吩咐老赵,“送她回去,路上开慢点。”

老赵说,“陆总您放心。”记役台弟。

说毕,他转身走了,他走的时候,老赵发动车子,车子缓缓开动,我有些失落,不放心地回头,看见江佩珊挽着他进了酒店大堂。

然后心里就是说不清的纠缠------

老赵有些担忧,在镜子里看了我好几眼,才开口安慰我说,“周小姐,您别担心,陆总能应付的,他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江董事长现在还不能对陆总做什么,你放心吧,不管怎样,江小姐现在都会帮着陆总的。我现在送您回家休息,你有孩子,别太操劳。”

老赵这样,我有点懵然,什么叫陆岩一个人撑了很多年?什么是江明远现在对他不会做什么?我没明白。

“赵师傅,您的话是什么意思?陆岩和江董事长之间有什么过节吗?”我盯着老赵的后脑勺问。

老赵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对里面的事情根本不清楚,察觉自己失言了,立即改口说,“周小姐,您听错了,我是说陆总是江董事长的女婿,去吃一顿饭而已,不会有事的。”

“赵师傅,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我听清楚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老赵,面有难色,搜肠刮肚地解释说,“周小姐,您真的听错了-------就算有什么事儿,我一个司机怎么能清楚呢?我想若是有事,陆总一定愿意告诉你的。”

老赵这么说,我也不好逼问什么,便作罢了,细细寻思着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我,啥都想不出来。

回到别墅后,之后阿姨和陈熙在,令我吃惊的是,小尹和三个保镖也在,分明今天他们没来别墅,这会儿怎么------

见我疑问,陈熙解释说,“周小姐,是陆总让他们来的,您累了把?先上楼洗漱吧。”

原来如此,他是怕他不在,有谁对我动手吗?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好。”

洗漱后,我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可能是陆岩不在,我有点心慌慌的,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闪着江佩珊在门口看我的眼神,有点莫名的担忧,然后我开了台灯,让室内亮起来。

静谧的夜里,挂钟哒哒地走着,我一声一声地数着,心想,陆岩现在和江佩珊在做什么?

然后我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一串陌生号码映入眼底。

电话被我搁在床头,震动的时候呜呜作响,那声音有点刺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我捂着肚子稍稍起身,拿起电话细细回想这串号码,真的很陌生,我犹豫了两秒,正想要接起来时,那电话却挂断了。方才突兀的声音似乎还停留在空气中,不绝于耳。

人的感觉说来很奇怪,总觉得有些事儿没这么简单,这个半夜三更的电话来得太突兀,叫我心慌慌的------我想了想,把电话回了过去,但已经没人接。

越是这样,我才越觉得奇怪!一般要是打错电话,别人至少会接起来告诉你刚才拨错了不好意思,可只是三十秒不到的时间,我回过去,那边怎么不接呢?是谁给我打的电话,他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没有署名,没有提示,“小心你肚子。”

原本我就睡不着,这下更别想睡了,我把电话放回去床头柜上,然后慢慢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呆,一边想着给我发短信的人是谁,一边想着陆岩现在和江佩珊在哪里呢?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不会还在饭店吧。若是不在饭店,那应该回家了------

脑海中忽然划过他和江佩珊站在饭店门口的场景,江佩珊挽着他,笑靥如花,还有他让我先睡,不要等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他会去哪儿?去和江佩珊的新房吗?他们会做什么?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跟无数只猫爪在挠一般,心痒痒,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极力地命令自己睡觉,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觉,他们是夫妻,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然而这种安慰并没有用,越是安慰自己,越是觉得不舒服。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索性起床,悄悄去书房拿了本小说躺在床头看,我以为看书能使人静心,却没想到得心静才能看好书。结果就是,一本书在我手里蹂躏了好好几回,终究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

这一夜我都没有合眼,一直半躺在床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数着时针的滴答跳动,看着黑岩一点一点隐去,晨光拂晓,世界明亮起来。

嗯,陆岩一夜没回来。

我一点都不困,但熬夜过后脸色有些难看,我洗漱好后下楼去吃早餐,陈熙跟阿姨正在说什么,听见我下楼来便停止了谈话,阿姨转身进厨房忙活,陈熙到楼梯这边扶着我说,“周小姐,你睡好了吗?今天起得挺早的。”

“还好。”我淡淡说,“你也不多睡会儿,小尹他们呢。”

陈熙说,“他们刚刚撤走,回去补觉。”她扶着我去沙发上坐下,又说,“您稍等一会儿,早餐一会儿就好。”

“好。”我掏出电话,翻出昨晚那个陌生号码给陈熙说,“陈小姐,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是哪里的?昨晚给我打过一个,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熙把号码记了下来,说了声好的,然后打电话找人帮忙去了。

我也起身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回来两天了,我还没跟程思远联系过。我寻思着这会儿他已经起床了,便拨了电过去,响了两声后他接起来,声音有些急切,“若棠?”

“程思远,是我。”我着急地问,“你的手怎么样了?那天我走得匆忙,不知道怎么样了,陆岩也不许我联系你,我现在躲在洗手间给你打电话的。”

程思远说,“我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你放心吧。”

“对不起,要不是我,不会被陆岩------”

“怎么这么客气?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你跟我这么客气,就是见外了。”程思远笑了笑,声音十分爽朗,“你和孩子还好吗?”

“还好,准备明天去做产检,身子越来越沉了,走路不方便。”我想起张嫂和思敏,又说,“张嫂那天肯定吓坏了,真是对不住她,好心帮我们,却遇上这样的事儿。”

程思远淡淡道,“张嫂那边我知道解释,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胎,千辛万苦保住的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咱们那一段逃亡?”

我笑了笑说,“是,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程思远语气有些怅然,安慰我说,“孕妇别胡思乱想------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吗?”

“对,我还有你呢,程思远,谢谢你呐。”

“不客气,”他说。然后我们都沉默了,好像忽然临到一个结点,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两人之间这种沉默又不觉得尴尬,过了好久,我说,“那我先挂了,有空再联系。”

“等等,若棠。”程思远忽然叫住我,顿了顿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像怕我忘记了一般,他提醒地说,“在张嫂家,陆岩来找你的那一晚。”

我轻轻嗯了一声,“我记得。”

“若棠,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打算离开他,记得你身后还有一个我,我会站在原地等你。”程思远煽情地说。

我 握着电话的手抖了抖,极力忍着心里的怅然,劝解地说,“程思远,不要等我。虽然我不知道我这么跟着陆岩会不会有好结局,但是我肯定的是,这辈子,我都不能 再爱上别人了。你这么优秀出色,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等待一个满身风尘和沧桑的我。友谊是可以超越爱情天长地久的,我希望我们是这一种。”

程 思远怅然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失落,但他故作轻松,“其实我早猜到是这样。你知道吗?我在垃圾场找到你的那天,一开始你叫的是我的名字,叫我救救你的孩 子,可你昏迷的时候,嘴里念叨的却是陆岩。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始终会回到他身边。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因为和他在一起,你可能满身创伤,倘若哪天你 要走了,记得还有我。”

“程思远,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往后我和你,是好朋友。”程思远说。

“好。”

挂 了电话后,我站在盥洗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怆然。如果没有陆岩,程思远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优秀善良,温暖体贴,的确是最佳伴侣。可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相逢的时间不对,命运便南辕北辙。如果我先遇见了程思远,我可能会爱上他吧。但上帝偏偏让我遇见了陆岩,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逃不过,躲不开。

“怦怦”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我回过神来,打开门一看,陆岩一身笔挺的西装在站在门口,清俊的脸庞跃然眼前,一双星眸盯着我,打量地说,“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什么?”

我心虚地捏紧了手机,悄悄挪到背后,“没干什么。”

“给谁打电话?”然而他已经看到了我的手机,咄咄逼人地说,“需要这么背着打。”

我没说话,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漆黑的眸子闪着点点冷光,像是质问,“说话。”

“程思远。”我低下头淡淡说。

我以为他会生气大发雷霆的,然而并没有,他哼了一声,然后拽着我的手往餐厅走去,拉了凳子给我坐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从牛奶到水果一应俱全。

他淡然地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搁到我面前,然后捡起一颗水煮蛋敲碎了剥开,放在我面前的白瓷碗里,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就起来了。”我咬了一口蛋白,淡淡说。

他不再说话了,默默盛了一碗粥斯斯文文地喝起来,莲子百合粥味道清新香甜,他吃得很开心。

然而我不开心了,我啪地把勺子放下,转身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他压根儿没理我,只顾着吃早餐,这让我很不舒服,我轻轻推了他一下子,他淡淡瞄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不悦地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他看都不看我,淡淡说,“我知道,为什么要问。”

“你知道?”我撅嘴盯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笑了笑,“别闹,好好吃饭。”

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告诉我昨晚他和江佩珊一起去哪儿了?住的哪儿?做了什么?明知道这些事情我不能问,也不敢问,但是总忍不住小女儿家的姿态,越是不敢去想的东西,越是想知道。你们这么理解也可以,嗯,我在撒娇,我在置气。

说来真的挺好笑的,我一个小三,过问他和正室晚上睡哪儿做了什么,太可笑了。

我后悔极了,觉得自己真不该问,可话都出口了,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既然都忸怩了,不如到底吧,我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我饱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我转身要走,陆岩一把抓着我的手说,“吃完再走,别耍小孩子脾气。”说话的时候,他看都没看我,顾着喝粥。

我生气啊,挣脱开他的手,不屑地说了句,“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陆总您自己慢慢享用。”

陈熙和阿姨站在一边,悻悻地看着我和陆岩置气,没敢说话,但陈熙跟上来,要扶着我上楼,我甩开了陈熙的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陈熙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愣在原地,我一个人扶着扶手上楼去。

我 不是在向陈熙撒气,我是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被陈熙看到,我骨子里是个很骄傲很倔强的人,掉眼泪这种事儿,越是倔的时候,越不想被人看见,叫人觉得我很脆 弱。这不,才走到一半,我眼泪就刷拉拉地往下掉,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姿态,进房间之前,我听见陈熙跟陆岩说,“陆总,周小姐情绪不太对------”

陆岩淡淡一句,“我知道。”

我砰地关上门,反锁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泣,我心里觉得委屈,可我又觉得自己这种委屈挺无耻的。我本身就是个情妇,我没资格介意他跟江佩珊吃饭睡觉,瞎在意个什么劲儿?还在餐桌上耍脾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我心里就是委屈啊,难受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现在的感觉,仿佛掉进了一个深渊里头,啥都看不见,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忽然想问小寒,她是怎么过来的?乔江林不在的时候,她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每天晚上都像我这样煎熬,多痛苦呀。

过了十来分钟,陆岩才上楼来,他拧着门把,但门被我反锁了,他在外头叫我的名字,“若棠,开门。”

一听见他说话我就火大,方才不是对我冷冷淡淡的吗?现在找我做什么?

可他叫了一声过后,有没有声响了,我以为他走了,这人真是犯贱的,我竟然害怕他走了,心里慌啊,然后就去开门了,看到他得意地笑脸时,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真没出息!

“饿不饿?”他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牛奶,一个鸡蛋,还有一块我最喜欢的法式烤三明治,“我亲手烤的面包,来给你赔罪。”

“神经病。”我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回房间,他跟着进来,顺手把门扣上了。

我坐在沙发上,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小孩子脾气。”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赶紧趁热吃了,别淘气。”

“你管我。”

他坐到我身边来,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想吃,但孩子想吃,别饿着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置气,对不对?”

我心想也是,我也真是饿了,点了点头,他便端起牛奶喂我喝,一边喂我,一边说,“你弟弟今天下午从看守所出来,我叫小尹去接他了,要接过来跟你见一面吗?”

“可以吗?!”我忽然兴奋起来,抓着陆岩的胳膊问,“你愿意让我见他么?”

陆岩瞄了我一眼,“我看起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是!”我脱口而出,心想说,岂止看起来,你本来就是!

“那就别见了。”陆岩说,“我铁石心肠。”

我急了,摇着他胳膊说,“我开玩笑的,你一直都很讲道理。”

“口不对心。”陆岩白了我一眼说,“那我一会儿叫小尹送他过来。”

“好-------”我刚说出口,但忽然想起什么事儿,心里一落千丈,又说,“算了吧,现在还不能让他看到我,他以为我在深圳打工呢,要是看见我现在这样子,肯定心里不好受,算了,以后再见吧,你帮我照顾好他就行。”

陆岩点了点头,淡淡说,“现在给他转学是不太可能的,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转来转去适应起来也麻烦,他要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调整自己。男孩子要多历练,以后才不会干蠢事。”

我点头道,“恩。不过,你昨晚给张伟谈了什么条件?他怎么会松口?之前陈深的律师找了他好几次,都没有谈成,你们怎么一下子就谈好了?”

陆岩高冷地看了我一眼,傲娇地说,“除了我,这事儿没人能给你摆平。我不是陈深,也不是程思远,你记清楚了,你能依靠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他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说,“陈深只能拿钱跟张伟谈,但张伟缺钱吗?不缺?他要的东西陈深给不了,只有我能给。”

“他要什么?”我有点紧张,越来越好奇陆岩跟张伟之间有什么协议。

“跟你没关系,不要操心。”陆岩盯着我肚子说,“好好养胎。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我不知所措,只能点头,陆岩又问我,“昨晚上你们为什么打张伟带来的女人?认识的?”

“我没打------”

“我当然知道你没打,我就问你凌寒为什么打?有仇?”

“是以前一起在夜场上班的姐妹,她和小寒是夜村儿的,后来抢了小寒的男朋友,两个人闹翻了,她诬陷小寒偷客人的钱,差点被客人打死,最后查出来是她偷的,被经理赶出去的-----我们以为她离开了北城,但没想到又回来了。”我说。

陆岩轻哼了声,不屑地说,“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伟是什么人?敢贴上去,到后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们不熟,就跟你们没关系,别再招惹就行了。”

我点头说好。

最后我才发现,陆岩根本没有跟我解释他昨晚做了什么,而他很巧妙地用我弟弟的事儿把我的注意力转移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明白,这件事,我永远不要去过问,不要去揭晓答案,因为不管答案如何,到最后痛的只有我自己。

而我也暗暗告诉自己,要能忍,我选择了留在陆岩身边,那么,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才只是开始。以后这样漫长的夜,多得数不清,现在我就不能接受,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看着陆岩的背影,才发现,我真的是爱惨了他,任随他搓扁揉圆。

夜晚七点钟小尹来到别墅,告诉我已经把我弟弟送回家了,我舅舅过几天也能出院,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餐过后,陈熙接了一个电话,那时候我和陆岩在客厅看电视,她打完电话走到我们身边,恭敬地说,“周小姐,您早上要我帮您查的电话查到了,手机号的主人姓梁,叫梁毅。”

我脑子一下子懵了,是他!

陆岩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昨晚收到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那人提醒我小心肚子-----”我如实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梁毅就是秦海洋的手下,当初在深圳一直看着我的保镖,我们一起登机的时候我晃过一眼他的登机牌,拼音字母组成的中文名字应该就是梁毅,当时他手指挡着,我没看到中文名字,只记得他姓梁,那些日子,我一直叫他小梁。

天,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忽然发短信给我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秦海洋的人吗?为什么会提醒我?是好心还是计谋?

陆岩脸色沉了沉,伸手道,“手机给我。”

我悻悻地说,“在楼上-----”

陆岩盯了陈熙一眼,然后陈熙点点头,迅速上楼把电话拿下来,递给陆岩,陆岩看了后,脸色沉了沉,搂着我肩膀说,“别怕,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你动手。要是你和孩子出了一点点事,我让他生不如死。”那话他说得格外坚决,不容置疑。

虽说陆岩信誓旦旦,但余下的日子他还是很不放心,让陈熙和方涵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小尹和三个保镖天天蹲在别墅守着我,生怕出什么岔子,陆岩白天去公司上班,夜晚下班准点回来,陪我吃饭,散步。

他基本上是把我给圈起来,外人碰不得,我自己也跑不掉。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无论陆岩怎么算计,怎么防备,那双在黑暗中窥探我的眼睛终于找到了机会,等不及地向我伸出了邪恶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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