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历莉的声音:“行。”
慕绵按了按心跳,把碗放进水槽后,主动把其他的碗也洗干净了。
有种莫名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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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慕绵揣着钱出了小区。
虽然她没在附近理过发,但发廊在居民区还是比较好找的,就是老城区里的巷子比较绕,多数都是些长得相似的平房,连门牌号都掉了。
十月份的天气转了凉,慕绵双手揣进外套兜里,边走边往门口有红蓝柱的发廊店探了探,忽然,目光里闪过一道黄头发。
那头黄毛明亮鲜艳,在阳台的折射下发着光,慕绵一下就抓到了他的身影,他旁边还有一道蓝毛,荧光似的。
慕绵本想收回视线,可意识里忽然晃过一道画面。
破旧陈暗的巷子里,一道清冷身影伫于杂色之间,打火机燃起的光亮只照在他一人身上,在她的记忆中,只有谢时蕴,是发光的。
而那个给他点烟的人,慕绵记得。
她当然记得,居然可以给谢时蕴点烟!
那个蓝毛长得那么丑!
她步子不由跟了上去,就见这几个头顶奇怪发色的青年钻进了横街,手中烟蒂闪着碎光。
不一会儿,他们忽然停下了脚步,慕绵吓得心跳一撞,赶紧藏在了旧灯牌后面。
好在这时传来几声狗吠,那几个人抽完了烟就进了一家平房。
慕绵抓着斜挎包的肩带,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跟上,直到她视线落在那门口上的红蓝.灯柱。
所以,他们进的是一家……发廊?
那、那就是正经地方吧。
慕绵小心翼翼地探进目光,玻璃门里的理发店,有人坐在那吹头发,有人靠在墙边玩游戏机,她的视线下意识去找刚才那几颗亮脑袋。
手已经推开了玻璃门。
一道“欢迎光临”响起,慕绵心头一震,里面的人也跟着抬头朝她看来。
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就是那宇宙中心。
“你、你好……”
“理发是吗?”
忽然,斜刺里有道身影探了过来,慕绵转眸,对上了刚才看到的蓝毛!
目光一错,他就站在前台收银柜里面。
“啊,嗯。”
蓝毛挠了挠头发,“那小妹妹得等一下了,咱们今儿生意有点火爆。”
慕绵视线扫了理发店一圈,吹头发的一个,玩游戏的两个,坐在椅子上梳头发的一个……
生意……火爆??
那蓝毛给她抽了张沙发椅,“来,小妹妹坐这,我去给你找理发师。”
慕绵:“……”
这里确定是,正经发廊吗?
蓝毛往店里的后门走了进去,慕绵刚要收回视线,就听见那里头传来热闹的嘈杂,不过是一晃眼,她好像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
几张桌子,耳边还有麻将声。
房门虚掩,噪音中夹杂着尖细的女声:“时哥给我的牌,就是好~”
慕绵心头一颤。
那道笑声刺耳,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时黄毛走了出来,看到慕绵时,瞳孔微微一怔,好像在回忆什么。
慕绵倏忽站起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径直往那道暗门走了过去。
烟味呛入鼻翼,慕绵忍着咳嗽的冲动,推开了那道旧木门。
十二年的勇气,都攒着花在了这一刻。
噪音贯耳,视线慌乱地扫过眼前的棋牌室——
“诶,你这小孩怎么那么皮啊!”
忽然,身后传来黄毛的嗓音,就在肩膀被人抓住的瞬间,她于纷乱的世界里,看到了安坐于一角的少年。
纯白的t恤套在他身上,清俊禁欲,唇角没有笑意,长长的睫毛敛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牌。
那一叠扑克牌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如蝴蝶展翅,最终臣服于他的掌心之下。
慕绵看着她娴熟地牌技,一时间认知被顷刻打散,她指尖抓着木门框,看到少年身侧坐了个短裙女郎,说话时倾身朝他靠了过去,红唇离他的耳朵,那么近。
有一瞬间,她心里的星星罐子像被打翻了,溢出酸涩的泪,漫上眼眶。
她站在角落里,和他好像隔了人山人海的距离,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哥哥……”
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就在房门被人阖上的瞬间,她看见那双桃花眼撩起了眼皮。
可很快,被那道短裙女郎遮掩住了,和眼前的房门一样,她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黄毛揪着慕绵回到前店,口中嘀咕了句:“现在的小孩真是管不住,什么都要看……”
他话音一落,手就被人拍开,黄毛错愕地垂眸,看见一双倔强的水眸:“别碰我。”
慕绵快步往大门走,牙齿被她咬得发酸,双手用力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那道机械的播报音又响了起来——
“欢迎再次光临。”
她,再也不要光临了!
就在步子往外迈的瞬间,后衣领忽然让人揪住,脖子一勒,慕绵心头重重一颤!拼力地往前逃。
“咱们这,可没有进来了,不花钱就能走的规矩。”
慕绵眼眶的泪顷刻滚了出来,她吓得抽了口气,谢时蕴的声音就落在头顶上,她感觉到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指腹,凉凉的,若有似无地碰到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