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推门进来的林安笛四人,明显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展露笑容,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护士小姐姐来抓我了!”
林安笛问他:“抓你?”
男生闻言将藏在被子里的零食袋子拿了出来,晃了晃。
林安笛:“……”
好吧。
男生望着她们,问:“几位小姐姐是……?”
柯丹语道:“我是你哥花钱请来给你唱生日歌的。”
她冷淡到了极点,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扔出一句:“生日快乐。”
男生:“……啊。”
他摸了摸鼻子,下一秒或是觉得好笑,笑了出来,说:“这样啊,那辛苦小姐姐了。”
李梦蕊给自己的朋友找补,说:“你哥很关心你呢,他不能亲自来给你庆生,所以委托了我们。”
说着,她微微一笑,笑容感染力非凡。
她拿出小礼炮,拉开,真诚道:“生日快乐~”
男生有些感动,连忙回说谢谢。
接着林安笛四人在这男生面前用光了所有的礼炮,一起给这个男生唱了一首生日歌,期间这个男生笑得很开心,生日歌在病房中回荡,让这个冷清的病房增添了不少生日。
林安笛跟蒋宜对视一眼,都认为这次兼职会普普通通地结束,但……就在生日歌唱到尾段的时候,男生忽然突兀地收起了笑容,眼中甚至闪现出了戾气。
林安笛一惊,停止了歌声。
接着李梦蕊和蒋宜也停止了,只有柯丹语,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唱完了整首歌。
歌声落下,病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仍然是柯丹语,她一言不发顾自去拿来了墙角的扫帚,把屋子里的彩带给收拾了。
男生坐在病床上,冷冰冰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柯丹语,但后者不为所动,顾自做着打扫,等扫干净了,她直起腰,干巴巴问病床上的人:“可以拍个照?”
男生:“……”
柯丹语道:“我的工作结束了,拍照取个证。”
男生:“……”
柯丹语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拿出了手机,正在调整摄像头,男生忽然开口:“不用拍了,我会把尾款付费你。”
这话一出,除了柯丹语在外的林安笛三人的表情多少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这话……
像是为了印证几人的猜测,男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番操作,利索地将尾款付清了。
叮的一声,柯丹语收到了4500块,转账方跟她先前收到的定金来自同一人。
也就是说……
那个发布兼职的所谓的学长和眼前这个担任弟弟角色的男生……可能是同一人。
几人面面相觑。
男生一扫最先的和气,一副恹恹的样子:“你们可以走了。”
柯丹语看他一眼,转身要走。
李梦蕊一边想走一边却有些犹豫,她再三挣扎,最终还是开口朝那个男生问了:“不好意思,可以向你确认一下吗?你就是在a理工发布兼职的那个学长吗?”
男生直挺挺倒进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单中,似乎疲惫到了极点:“没错,是我。”
“没有所谓的弟弟,我就是那个今天生日,却没有一人前来探望,所以只好拿钱买别人的生日祝福的可怜虫。”男生拿手背遮着自己的眼睛,“现在你们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李梦蕊:“……”
男生道:“去年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前年也没有,上前年……哦,自从我住进这个病房,自从我的妹妹出生,就没有人再记得我了,就连生我的父母,也已经抛弃他们这个没用的儿子了……”
“生病前几年他们还会来,慢慢地就来得少了,越来越少……最后一次,他们说要给我带个游戏机来的,因为我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太无聊了,可……他们已经忘记了吧。”
“为什么生病的是我?”
“为什么生病了爸妈就不爱我了?”
“为什么?”
男生突然爆发,嘴里不停地吐露着对父母的不满,他大概憋得太久了,心中的怨怒无穷无尽。
林安笛下意识抓住了旁边的蒋宜的手,觉得有些难受。
柯丹语没有离开,她在听到“父母”二字时忽然停住了脚步,留在了病房,一直倾听着这个男生的抱怨之辞。
病房里,男生含着哭腔的抱怨不断回荡。
林安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二十分钟已过,李鸣呈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响起的铃声并没有打断沉浸在悲伤中的男生,只是唤醒了几位听众。
林安笛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放轻脚步走出了病房。
她刚走出去,听到里面传出柯丹语的声音,她的声音依然冷淡,仿佛毫无感情——
“你这是在祈求你父母的爱吗?明明觉得自己被伤得那么深,却仍在祈求?”
“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摆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上?”
“是的,你的确是个可怜虫。”
霎时间,病房里安静了,针落可闻。
病房外,林安笛手一抖,差点把接通键按成了挂断键。
她晃了晃神。
柯丹语从病房里走出来了,接着是李梦蕊,最后是蒋宜,后者在离开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