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薛棠棠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被逼着下了一楼,走到薛棠棠门前石金枝才松手,他回头,发现她虽然走了,但还在走廊那头盯着他。
他只好硬着头皮敲门。
薛棠棠开门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酝酿半天才开口:“有件事和你说。”
薛棠棠见他的神色,觉得应该不是一件简单事,便退后道:“你先进来吧。”
终于得以逃离石金枝的目光,梁志渊进了门,替她将房门带上才难以启齿道:“我妈她……要我过来找你。”
说完他就立刻解释道:“我和她说过,但没什么用,我想……是不是可以先在你这儿待到晚一点,等半夜我就回房,明天早些起来。”
薛棠棠认真琢磨了一下,问他:“你和她住得近,她这个年纪,应该很容易醒吧。”
梁志渊表情僵硬。
这一点,她确实说得对。
到时候他上楼,进门,说不定母亲就听见了。
而且有可能她还会进他房间查看。
到那时就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她是不懂他们的关系,但并不傻。
“要不然,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反正……之前也一起在酒店里住过。”薛棠棠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补充道:“我给你拿被子。”
说着她就转身,去衣帽间的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来放到床角。
滨江早已入夏,气温节节攀升,倒确实不用多少被子。梁志渊在原地站了片刻,好像说什么都不好,最后朝她道了声谢。
怕他来得突然,她还有事情要忙,他又说:“我去楼上拿衣服。”说着就出门去。
没一会儿,她在房内就隐隐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她贴到门后去听,很明显就能辨别出是婆婆在质问梁志渊。
“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出来了?以为我走了是不是?”
“不,我拿衣服。”
“房里没你的衣服?”
“我……当时顺手,也有些生气,就都搬到楼上去了。”
“生气,你生哪门子气?”
“竟然怪我没在医院陪她,当时公司忙,我哪里顾得上这些,一气就把衣服全搬走了。”
……
因为在往楼上走,再后面说了什么她就听不到了,但大致也能听到婆婆对梁志渊又是一顿臭骂,让薛棠棠笑得打颤。
看这人,虽说是从小的学霸、乖学生,但这信口拈来说谎话的能力可一点都不弱,让她自叹不如。
梁志渊在母亲的盯梢下拿了睡衣和隔天要穿的衣服,尽全力才磨蹭了快七八分钟,然后重新下楼去。
本想敲门,但母亲就守在走廊那头,他没办法,直接开门进去。
房内,薛棠棠正趴在地上替他铺被子。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和睡袍,平日丝缎一样的长卷发被绑在了脑后,看上去不再像那个处处温柔优雅的大小姐,而像个忙着家务活的妻子——而且是在为他铺床。
他又一次觉得,和她的距离拉近了,走进她心里似乎有希望了。
待铺好床她站起身来,看见他,不好意思道:“房里没摆沙发,所以就只能……不过地上垫了毯子,应该不会冷。”
“没关系……那我先去洗澡。”
薛棠棠“嗯”了一声,点点头。
等他打开浴室门,她才突然惊呼:“等等!”说着就快速跑到浴室,将他关在了门外。
他听到浴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穿着拖鞋的她跑来跑去的声音,只觉得奇怪,两分钟后她出来了,强作镇定道:“行了,你进去吧。”
梁志渊进浴室,看了一眼里面情形,很快就猜到她之前来做什么。
浴室最外侧是洗漱区,然后是淋浴区和浴缸,在浴缸旁边,还有个洗衣房,刚才听她的脚步声应该是跑去了洗衣房,而洗衣房里只有洗衣机,除此之外,就是一只脏衣篓。
她大概是去放刚才换下的衣服了吧。
抿唇一笑,他心想要收拾的话还漏了一样呢,他面前的柜子上就大喇喇放着好几包卫生棉,一抬眼就能看见。
所以虽然她嘴硬,但他现在非常确定,那本相册她就是弄错了才被他看到,哪是什么无所谓。
浴室内传来水声,原本看着手机的薛棠棠有些看不进去了,大脑开始放空。
她无聊地在房间里瞟来瞟去,最后就看到他挂在挂钩上的衣服。
那里也有一件白色衬衣,心思一动,她走下床,到挂钩前仔细看了眼,不能辨别出这衬衣是不是之前掉落扣子的那一件,但上面的扣子却是和那件衣服的扣子相像的。
除了纹理不同,其它都一样,如果不是仔细辩认过,她兴许会认成一样的。
她决定开口问他。
后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她就像在迎接一场考试,不知道考试的结果会怎样。
梁志渊从浴室出来时,她假意在整理挂钩上的一条丝巾,见他出来,一边将丝巾重新挂上,一边和他说:“你这件衣服上的扣子我好像见过,在游艇上,当时还以为是线索呢,结果弄不见了,原来是你的。”
这句问话,给了梁志渊很多转还的余地。
他可以说,不会吧,我没掉过扣子,这种扣子应该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