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
虽然是十六岁的自己,可毕竟还是自己,安沐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小心地把简以溪推成面朝里侧躺,解了牛仔裤金属扣,往下拽了拽裤子。
裤子是收身裤,有些窄,连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到护士满意的位置。
“稍微快点儿,她烧得这么厉害,还得赶紧给她输上液。”
护士在催促,安沐果断又把简以溪放回平躺,拽着裤腰两侧,一块儿往下褪,只留了纯白的蕾丝底裤在里面。
重新再把简以溪推成侧躺,绵软的底裤很好拽,轻轻一拽就到了护士满意的位置。
“你扶好她,我扎了。”
泛着寒光的长针扎进了毫无防备的皮肉,护士推得很快,三两下推到底,嗖就拔了出来,棉签按在针眼上,交给安沐。
“按一会儿不出血了再扔。”
交代完,护士端着托盘去给输液配药,留下安沐呆在床帘里,一手扯着简以溪的裤子,一手按着棉签。
安沐先是关注着棉签,按了会儿不见有血沁出,也就松懈了下来,视线随意扫着,越发觉得这真是十六岁的自己,肤白肉嫩,年轻的像是能掐出水,看着就很健康,不像二十八的她,胸部坠痛,坐骨神经也痛,还有宫寒体虚,低血糖低血压,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头晕恶心,皮肤也是不健康的惨白。
年轻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安沐胡思乱想着,看到简以溪尾椎有个黑点,下意识抬指抿了下。
没抿掉。
她又抿了一下,还是没有掉。
不是脏东西?难道是痣?
她尾椎原来有痣的吗?
自己是看不到自己后面的,安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地方居然有痣,她扔了棉签,低头又仔细瞧了瞧尾椎,指腹抿了又抿,真的是痣,小小的一点黑,芝麻似的。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不过安沐已经过了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看了几眼就收了视线,刚想帮简以溪提上裤子,一抬眸正对上一张满是通红的脸。
安沐微顿,“醒了?”
探手摸了摸简以溪的额头,又摸了摸脸。
“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怎么看着比刚才还红?”
简以溪干燥的唇烧得都黏在了一起,费了点儿劲儿才张开,嗓子沙哑的透着点儿幽幽的磁性。
“刚才……打针了?”
“对。”安沐想起自己对疼特别敏感,“你疼醒了?”
简以溪“嗯”了一声,转过身挣扎着自己兜上了裤子,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敢看她。
“我……我想……想上厕所。”
“我扶你去。”
发烧很容易脱水,不想去厕所就是前兆,简以溪想去倒是好的,起码说明她还没到脱水的地步。
安沐扶着她下了床,扶着进洗手间,怕她一个人站不稳,就在单间外等她。
等了半天,没听见有什么动静,简以溪挣扎着就出来了。
“你怎么没……就出来了?”
简以溪僵了下,没想到她居然能问出这种话,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我……我那个……该输液了,先出去吧。”
安沐蹙眉扶着她出来,手下滚烫的体温让她反应过来。
难道是因为……她碰了她的尾椎,所以她才想上厕所?
这在医学上是有依据的,尤其简以溪还在发高烧,自己的手相对她来说又是冰凉的,影响就更显著了。
有了医学手段的刺激还不能正常排水,简以溪难不成今天一天都没喝水?
那句话果然是对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发着烧还不喝水,这可就真是自作孽。
安沐扫了怀里的简以溪一眼,简以溪垂眸挪着步,唇抿着,斜眸偷瞄了她一眼,又赶紧转开,耳朵尖都是红的。
——安沐帮她打针就打针,干嘛乱摸?她刚刚到底在摸什么呢?要不问问?
——不不,还是别问了,说不定她只是看到她身上脏了,帮她擦脏东西,她这么问出来太尴尬了。
——可谁会在这种地方乱擦的?就像看到别人裤子后面沾了什么,顶多就是提醒一句吧?何况这还不是裤子……
——就算她不知道她醒了,起码也该抽张纸巾垫着擦。
——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所以到底是问还是不问?
简以溪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着,直到护士拿着输液针过来,她才头皮发麻忘了这茬,紧张地盯着护士。
输液针最终还是无情地扎进了血管,液体滴上了,简以溪的状态似乎也好了些,安沐轻呼了口气,找了护士要了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过来,不停转圈吹晾着。
午夜的输液大厅空空荡荡,只有寥寥三两个急诊在输液,有躺病床的,也有选择靠坐输液椅玩手机的。
安沐没给简以溪盖被子,就那么让她躺着散热。
热水吹得不那么烫了,安沐扶起简以溪靠在床头,纸杯塞进她手里。
“小口慢点喝。”
越是发烧越要喝热水,一来可以补水,二来可以发汗,三来……发烧时,温水就相当于凉水,喝了也是容易拉肚子的,要根据体温调整水温。
这是养母从小灌输给安沐的生活常识。
安沐记得,简以溪自然也记得。
简以溪端着那热水,垂眸轻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哑声道:“你知道直男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