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溪勉强找了个她认为还算合适的词汇,不敢多看,也没敢深想,赶紧转移话题。
“几点了这会儿?”
安沐看了眼手机。
“快一点了。”
“一点?!这么晚了?!”简以溪撩被下床,“你肯定快饿死了吧?走,我请你吃……”
话还没说完,简以溪膝头一软,晕头转向又跌坐回了病床。
安沐蹙眉探手扶住她。
“你慢点儿,烧了一晚上,又没吃饭,还起那么猛,你能起得来才怪。”
简以溪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没用。”
“这种事还需要自责?”
“我只是觉得……好像一直都在麻烦你。”
“有这精力客气,不如多攒点儿力气,我好扶你回去。”
安沐没有帮她办住院,一来,医院环境嘈杂,网上正乱,住院反而未必能安宁;二来,刚来只顾着扎针退烧,没来得及办,之后烧退了,也没必要再办。
简以溪坐了一会儿,恢复了点体力,安沐把搁在一边的风衣给她穿上,这次简以溪的拒绝被判无效,只能听话的穿着。
安沐扶着她慢慢下地,慢慢走,好在是一楼,也不用挤电梯什么的,顺利就出了医院,招了辆出租车。
“福盛花园。”安沐报了地址。
这是安沐住的小区,途经简以溪的别墅区。
简以溪也没多想,靠着车壁阖上了眼。
她之前烧得太狠,就像是泡了一整夜热水澡似的,全身上下都烧软了,闭着眼都觉得眼眶酸胀眼皮发飘,刚才走路就像是踩着棉花,要不是安沐扶着,她真能软到地上。
“我姐……发v博了吗?”
“发了。”
安沐以为她会细问,或者借手机看,等了半天没见简以溪继续,一个刹车,简以溪靠着车壁的脑袋咚得磕了一下。
声音不算很大,简以溪多少身体还是控制住了点儿,安沐看了她一眼。
车窗外阳光交错,忽明忽暗在她苍白的小脸,高热下酡红的脸颊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褪色的狼藉,连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唇上翘起的干皮像是在嘲讽她这个照顾者,连口水都没给病患喝,实在是不称职。
毕竟是曾经的自己,安沐只看了简以溪这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简以溪不是不想问,也不是不想知道她姐都做了什么,只是不敢开口,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这会儿不是早上她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这会儿她是清醒的,是不想在人前暴露太多的。
简以溪的脑袋随车摇晃,又磕了下车壁。
安沐探手按着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简以溪没动,她按个什么样子,简以溪就靠个什么样子,乖顺的像只打瞌睡的小奶猫。
简以溪不敢问,那就她主动说好了。
“你姐发v博了,我也发了,不止我,齐利冉发了,陆悦欣发了,还有另外两个参与偷拍的女生也发了,现在连陈寒都站出来帮你说话,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简以溪没有睁眼,安沐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睫尖轻颤了下,翘着干皮的唇挤出一句声调还算平稳的话。
“齐利冉?陆悦欣?为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联络了吴树涛家属,先说服了他们,由他们出面说服刚开始服刑的吴树涛。
吴树涛就是砸破齐利冉脑袋的那个所谓抢劫犯,他还很年轻,二十出头,大学都还没毕业,他家人把你姐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他。
过去这两个多月,其实吴树涛本身已经非常后悔,他家人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说服了他指证你姐。
他家人给了我他的口述录音,还拿来吴树涛的手机让我截取了聊天记录,有了这些,我又去找了齐利冉,说服她为自己,也为她失去的高考发声。
齐利冉恨你姐,陆悦欣她们也恨你姐,我和齐利冉一块儿找到她们时,原本她们不大愿意配合,毕竟是我把事情闹大,让她们退学的退学,处分的处分。
可她们也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洗白机会,还能报仇,她们当然不会放过。
尤其,比起我,她们更恨你姐。
联盟很轻易就建立起来,都是手握确凿证据的,你爸妈就算帮你姐找水军,也压不住陈寒几千万真粉,还有那么多粉转黑路转黑的。
最重要的是,水军越多,反弹只会越激烈,造出的声势也越大,对你也越有利。”
家离医院不远,说着话就到了,小区不准进外来车辆,安沐下车和保安说明情况,又登记了姓名住址电话,总算获准放行。
简以溪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睁眼看了看车窗外陌生的小区,眸底映着交替而过的法国梧桐,诧异道:“你不先送我回家吗?我记得应该是路过才对。”
医院→别墅区→福盛花园。
该是这个顺序才对,怎么路过别墅区安沐没喊她下车?
出租车一路开到安沐楼下,安沐先下了车,又绕到车子这边扶她下来,一起进了公寓楼。
中午时分,业主们不是上班上学就是在家吃饭睡觉,楼道里空空荡荡,脚步声带着回音。
等电梯的空档,安沐扶着她道:“回家干吗?你妈在医院,你爸在上班,保姆也只顾着听你妈吩咐给你姐准备吃喝,哪儿顾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