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1 / 2)

林筎阴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很荒谬,甚至心中的恐慌在无限放大。

她面前的是红妆十里的送嫁迎亲队, 有吹唢呐敲锣打鼓的, 有当街吆喝说着吉利话的喜婆在给凑热闹的人说着一嘴话, 语气禁不住喜气的说道“大好日子啊,今儿个沈府小姐和傅家少爷成亲的日子啊,场面大着呢,大伙都能去沾沾喜气。”

还有当街数十个奴仆一路走一路给分发喜钱的, 数十个钱袋子还有好几贯的铜板, 挥洒出去,运气好的还能捡到不少呢, 这热闹的程度全望京都能感受得到。

那红红一片的送嫁队伍长的看不到尽头, 排场也极为铺场,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扬着喜气,肩上架着八抬大轿的使夫动作也更轻快些,好几个马大三粗的人抬着也不费劲。

林筎阴定睛朝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衣的人, 正是傅清奕无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的眉梢都是喜意,五官清隽柔和, 眼神清透, 嘴边一抹笑的愉悦,偶尔露出的白牙衬托着红衣更加爽朗而风雅。

而她在上空飘着, 眼前的一切都看着和真的一样, 连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细致到毫毛, 渐渐的, 她有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在酝酿着,前头这般欢喜,热闹的迎亲队走过一路的鞭炮声,人潮拥挤,她却不知在害怕什么,形形色色的人的从她身边经过,他们的声音都恍惚起来。

是什么呢,她在害怕什么呢。

她感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酝酿着,心里叫嚣着让她立马远离这里。

然而她却走不掉,更准确的说她被无形的吸引力限制在了这送嫁队伍上,又或者说是一条无形的枷锁连着那红花轿,她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挣脱不开,也逃不掉,这种感觉令林筎阴眉头轻蹙,很是不适。

她懵懂的跟着,就见底下的人群忽然□□起来,有人尖叫,有人流血,送嫁队伍也被一群缇骑冲散了。

统一穿着白色锦衣黑绸烫金披风踩着白靴的人骑在马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更有甚者已经动气手来,一方武者拔刀,而另一方凡夫俗子自然不敌,许多人都被放倒在地上哀嚎,血染了一路。

红花轿自使夫散乱逃窜后,就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咚”的一声,林筎阴耳边嗡嗡轰鸣,整个人都扭曲晃荡了起来,她被一股吸力引着进入了轿中人的身体里,当她稍微缓了些,耳边的叫声清晰了许多,手边的触感也更加真实。

她自红盖头里垂眸,抬起纤细白皙的手瞧了瞧,是她自己的手没错。

今日真的是自己大婚,她猛地想起外面厮杀血气冲天的情形,一把掀了红盖头撩开轿帘子跑了出去,身边唰的一股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吓得她惊惧的扶着轿沿才能站直发软的腿。

她杏眼紧缩,四周死了好多人,鲜血铺溅了整条街,耳边冲刺着许多人的哀嚎,入目已不是人间,犹如血洗地狱,尸横遍野。

整条街的中央,除了她,好似没有几个人站着了,地上倒下的人都淌着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吐出。

她恍惚着,她好像冲前面的人喊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傅清奕!”

耳边一声炸响惊醒了她,她瞪大眼看着身前之人倒下了。

下手的人极为狠辣,丝毫没有留下旋转的余地,一刀捅进了傅清奕的肚子里,再一抽出,数尺长的青锋似乎还能听到刀身噗呲进肉的声音,再狠狠抽出来,是血涌,多的止都止不住,瞬间染了一地。

那鲜血的颜色比红衣要艳上许多,刺得人眼也跟着发红。

别的声音她再也听不到了,她惊愕的看着傅清奕的身子矮了下去,他面前之人欣长的身形暴露了出来,紫衣玄袍的人正面无表情的瞧着她。

“温筠玉。”

她低声轻念那人的名字。

林筎阴感觉无尽荒凉感将她吞噬,天地间可怜的只剩下她一人。

明明这些她从未经历过,却又一种恍若茬然千帆过尽的疲惫感,一切都如记忆重演般深刻,她虚晃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傅清奕身边,想拉着他起来,结果手上沾满了鲜血。

傅清奕笑着吐着血想和她说些什么。

他挣扎的想抱她,林筎阴将他抱紧在怀中,两手却无处安放,她抖着手想去擦他脸边的血迹,却越擦越脏,那口中吐出的鲜红她尝试着用手去捂,却止也止不住的血涌出来。

她害怕又似恍惚,这个人要死了。

然而一股大力的拉扯将她拖拽了起来,温筠玉冷哼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人走茶凉,往事随风。

然而当下呢,不对的,哪哪都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一身红衣的她被温筠玉扔上了马背,马蹄挥踏溅起轻尘,马背上的颠簸她丝毫未觉,依旧在恍惚着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然而隔着远处遥遥一望,傅清奕躺倒在地上流着血泪的眼睁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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