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筎阴伸出手轻触门, 踌躇的立在院子半响,蒙蒙的月色照不亮孤夜, 屋里昏黄的暖色透过白色的窗纸将她包裹进一方尚有余温的小天地, 虽不至于驱散寒冷却在冷风的边缘拉扯。
她就站在门外,里面烛火轻摇曳, 似她彷徨无处可依的心情。
她一颗苍凉至极的心一瞬又烧起来, 不是将自己焚烧殆尽就是要掀起燎原的大火,她眼中平静又克制,那水润透着雾气的杏眼此刻亮的惊人。
林筎阴轻颤着手一点点推开门,里面暖黄的光向她涌来,微微抬眸是坐在桌边那人的样子。
此刻他一袭白色的贴身寝衣, 暖黄的烛光让他看起来没有那般阴鸷, 微抿的唇还有淡然的神情却又似禁欲不懂风月的高僧,唯独一双无情又悲悯的眼看待世人, 他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身在神坛,周身透着清冷。
无论是无情悲悯的高僧还是冷酷阴沉的温筠玉都是那么异曲同工之妙啊, 唯独不同的是, 一个是神, 一个是魔。
温筠玉抬眸凝视她时眉眼间的冷清淡了去,似冰雪消融般笑起“你喝酒了?怎么一股子酒味”
林筎阴冷着脸提了一坛走进去, 咚的一声, 磕在桌子上。
温筠玉不动, 笑看她。
林筎阴看着他, 一息,两息,她紧绷着身子抑制不住自己轻颤起来。
这浑人,总是这样。
啪嗒,啪嗒,是一串眼泪砸在桌子上。
沉默,她捏起双拳红唇微微颤抖,她最近哭的次数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她咬唇克制,然而眼泪仰面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顺着面颊流经脖颈淌进衣襟。
温筠玉将她拉近身边,一手摸摸她柔软的青丝和僵硬的背脊,另一只手想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她反应过激的挥开。
林筎阴就蹲在他的身旁,一股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猛然抬眸,眼角还有泪,狠狠地盯住他,她压抑不住哭腔道“不要你碰!”
温筠玉好笑的勾唇,眉眼温柔,心底柔软一片,那周身的阴冷都散了干净。
他此刻看起来,再儒雅不过了,眼底泛着细碎的星光,嘴边也噙着笑,他这幅优雅打磨去了棱角的样子好比最莹润温泽的玉,别说什么翩翩第一佳公子和他此时这幅样子比起来,都稍逊颜色。
他明明可以是这幅温润如玉的样子的!
林筎阴想起这些日子所有流过的眼泪所遭遇的一切,腮帮子鼓着紧咬牙关,
温筠玉看的有趣,修长的手挑起她精致的下巴,用着欣赏的眼神仔细打量。
这举动简直让林筎阴心火燃起,一下烧毁了理智,她噙着泪的大眼里清亮逼人,含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去死吧!”
她用尽全力握着从袖中抽出来的匕首,用力捅下去,力道在半路就收到了阻拦。
温筠玉依旧笑如春风拂面,他用指尖捏着着刀身,看着轻巧实际如磐石般沉稳,林筎阴咬牙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没移动分毫。
她眼泪流的更凶了,“你就欺负我。”
“真想杀我。”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扬眉轻挑道“你再试试。”
骤然松手。
一瞬握着匕首的力道收也收不住,直直往他胸膛刺去。
刀尖刺破衣服。
噗呲。
有血一点点渗出来,染红一小片白色寝衣。
“啊!”林筎阴睁开眼,崩溃的看那一块血污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温筠玉顿时笑得更开心,“还能再往里面一点,你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他此刻笑的越发温润,动作却不容置疑的握住林筎阴快握不住匕首的手,强硬的拉着她的手往更深的地方用力“不会,我教你。”
血的颜色似乎更浓烈了。
林筎阴眼泪流的汹涌,想抽手都挣脱不开,“放手!”
温筠玉又欣赏了她一番可怜的样子,才施舍般收回力道,一瞬那匕首脱力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叮’的脆响,是铁器撞击地面的声音。
她真想不管不顾一刀子捅死他,可刀贴着肉的时候她又似全身被抽去了力气。
林茹阴忍不住高喊,“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我杀死你这个死变态!你就知道吓我,偶尔我觉得你真的是那样子的时候,你又吓我。”
她一边恨恨地说着一边泪水汹涌流淌,“温筠玉,你这个死变态!”
这屋里住着只恶鬼,他凶狠毒辣却愿意静静等她归家。
温筠玉笑着看她哭,忍不住叹口气替她轻轻拂去泪珠。
“砰!”见他还是那一副风轻云淡含笑的样子就气愤的站起,抬起气恼的脸,就这么一脚狠狠的踹向那椅子道:“去死吧你!”
这一下温筠玉被措手不及的掀翻在地上,
他微眯的眸子有瞬间错愕,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霾,最后看在林筎阴身上的眼神又恢复了温柔,是那种化不开的苦笑。
“笑什么!”林筎阴紧跟上前,跨坐骑在他小腹上,揪着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