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一闻到苦药味,上身就往后退了退。
林溪没想过他这么大的人竟然还会怕苦药,以为他嫌烫,便轻轻吹了几口,递过去道:“好了,这下不烫了。”
沈默仍然没有接,“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
林溪道,“药凉了就不好了。”
她催促再三,沈默方才端起碗抿了一口药汁,眉眼立刻就皱了起来。
林溪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沈默竟然怕喝苦药。
在林溪眼里,只有孩子才会怕喝苦药。
林溪忍住笑意,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喝吧,喝了药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沈默表现得就不再像平时那样矜持内敛,听到这句便看着她说道:“我想吃枣泥酥。”
枣泥酥,这个点心可不好做。
林溪觉得以小厨房的手艺,应该做不出来,不过她还是应了下来,“好,你先喝完这碗药,我让她们给你做。”
有枣泥酥可以吃,沈默对苦药的抗拒终于少了些,他喝三口停一下,用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把药喝完了。
枣泥酥是后世有名的一道点心,林溪不知道沈默吃过的枣泥酥是怎么做的,但是她只会一种制法。
当她把制好的点心端到沈默跟前时,就见对方盯着盘子里的那几块点心看了好几眼。
林溪以为自己做的不是他所说的枣泥酥,刚要开口,就见沈默伸手拿起了其中一块。
林溪怕自己做的不合沈默的口味,又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做了四块枣泥酥,没想到沈默似是很喜欢她做的枣泥酥,没过一会儿,就把四块枣泥酥都吃完了。
林溪看他嘴角上还沾了一点碎末,便拿出帕子准备给他擦一下,哪知帕子刚碰到他的嘴角,右手就被他牢牢握住了。
林溪微一抬头,就对上了沈默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
林溪不由得呼吸一滞,第一次觉得那双幽深的眼睛里似乎蕴藏着很多的说不出来的东西。
“你要是还想吃,明日我再让人给你做。”林溪在他的那种目光下有些无所适从,便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沈默沉默了一瞬,握着她的右手方才松开,说了声“好”。
林溪看他再次睡下,便从东次间退了出来。
大厨房送来晚饭后,林溪记挂着沈默的病情,草草用过一些,就回到了床前。
沈默睡得并不踏实,许是发烧的缘故,他一直微微蹙着眉,脸上也因为发烧变得有些通红。
林溪让丫鬟取来温水和布巾,不时给他擦一下额头和手心,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第二次擦手的时候,林溪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下沈默的那双手。烛光下,只见这双手修长纤细,天生就是一双舞文弄墨的手。唯一有瑕疵的是,右手的中指处有一层厚厚的茧,想来是常年握笔作画所致。
除此以外,林溪还注意到他左右手的无名指都比食指高出了半个多指甲盖,几乎与中指相齐。林溪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过,无名指比食指长的人比起常人更有天赋,更聪明。
然后想到沈默不仅书读得好,还作得一手好画,弹得一手好琴,又会修剪盆景又会篆刻,这么想想,看来书上的话确实说得一点没错。无名指比食指长的人确实要比一般人聪明得多。
她握着沈默的手端详了半天,方才轻轻放在被边,还细心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第34章
这一夜, 林溪睡得并不好, 不时起来查看沈默的发烧情况。
子时将近的时候,沈默的额头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烧得厉害,可还是有些低烧。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 沈默的烧才终于退了下来。
林溪看着他喝过粥吃过药睡下, 自己正要去吃早饭, 就听底下人回报说书房的捧墨来了。
林溪看沈默睡着, 就没有惊动他, 让人把捧墨带去了西次间。
等她进到西次间, 见到捧墨就是一怔, 原来捧墨就是她初见沈默时跟在身边的那个小厮, 而且他的相貌与沈梓馨房里的采莲有五六成相似,想来是姐弟,怪不得自己当初见到采莲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这样。
捧墨给林溪规规矩矩请过安,便道:“二奶奶, 我有急事要见二少爷。”
“什么急事?”
捧墨有些吞吞吐吐,“就是, 二少爷之前托书画行卖的那几幅画到现在都没有买主, 而袁家那边, 今早又送过信来, 说是银子又有些不够了。”
林溪听到卖画, 便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卖画, 什么叫银子不够了。”
捧墨无奈道:“二奶奶,您还是让我见见二少爷吧!袁老爷子的病可拖不得。”
林溪隐约猜到一点事实,便道:“你把话说清楚,袁老爷子是谁?”
捧墨只好如实道:“袁老爷子是二少爷的授业恩师,前几天袁老爷子犯了病,二少爷便拿了几幅画出来放到书画行,凑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二两人参。没想到袁老爷子这次病得不轻,二两人参根本不够......”
“袁老爷子既是夫君的授业恩师,为什么不把这事禀告给老太太,从账上支银子?”
林溪这句问话落下,就听捧墨支支吾吾道:“袁老爷子是文家荐给二老爷的一个幕僚,老太太素来不喜欢文家的人,因此袁老爷子的事,二少爷从来没跟老太太说过,都是自己解决。可是二少爷的月银每个月只有十两银子,除掉每个月给袁家和方家的八两银子,每个月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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