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现代的公园里玩玩小船,伊浵还从没有乘坐过这样三层高的古代帆船。
与天凌皇宫美若宫殿般的画舫相较,这帆船显得很不漂亮,但是厚重的金丝实木拼接地毫无缝隙,甲板上仿佛刷了油一般光亮洁净,每一颗铆钉都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目的光亮,造价不菲,更胜天凌皇宫的画舫,就算遇到什么惊涛骇浪,也无需惧怕。
这帆船并没有弄成浮夸地龙舟造型,也不像埃及女王那样借由千百人划桨造势,整个船身用风机做动力,启动机关前行,所有的装饰摆设简洁大气,一切以实用为主——这就是阿斯兰的风格。
伊浵一见这艘船,就喜欢上了它,就像是对阿斯兰的一见钟情一般,莫名其妙。
飘逸的纱袍拖曳在一尘不染地甲板上,被风扬起,伊浵站在船头上,欣赏着宁静如仙境的山水,心情却并未放松下来。
从天凌国京城到雪狼族境内,共八千里水程,河水像蜿蜒的玉带,缠绕在苍翠的奇峰中。
一路行来,已经三日,每一日都晴朗奇美,可观奇峰倒影,碧水青山,可闻牧童悠歌,可见渔翁垂钓,还眺望到岸边古朴的田园人家,一切都那么诗情画意。
剔透如她,早已看出这趟行程不简单。
虽然阿斯兰说要带着她游山玩水,他却每天在书房中处理着黎格王命“客栈”中人送来的急报,直到深夜才得空歇息。
出发时,一行人也仓促急迫,甚至等不及天凌女王和她的英俊老爹举行婚礼,便匆匆留下了贺礼,带着她不辞而别。
她看过阿斯兰书房中那张牛皮地图,也研究了地形,天凌国到雪狼族,共有三条路。
一条是官道,供两国贸易交际往来,身为雪狼王,他理当走官道。
除了这条水路,另一条则是山路崎岖的小路,适宜骑马不适宜行车,带着她这个有身孕的人实在不方便。
离开京城时,他派了两名杀手乘坐他的狼王华车,从官道先行一步。而他,则带着她装扮成天凌国的宫人,尾随着尚宫局采买的人出了皇宫,最后,辗转上了这艘早先准备好的大船。
沿路上,每抵达一处码头,银影总是事先派人先行一步去下一个码头探听一番,然后再启程。
这样谨慎小心的前行,都是因为她。自知成了阿斯兰的累赘,伊浵心情一直郁闷难解。
若是没有带上她的话,阿斯兰骑马走山路,凭他的千里良驹,一两日就抵达雪狼族京城了,就算有什么紧迫危机,也能尽快处理好。
眼前美景就算诗情画意,她却越看心情越低落。
放眼观赏古代世界,远足旅行,是她穿越来之后最大的梦想,有一个身不由己的狼王夫君,莫说远足,就连“近足”也是奢望了。
身后一双壮硕的手臂缠上她纤细的柳腰,熟悉的龙涎香淡淡萦绕四周包裹她,她放心地靠在背后宽阔地胸膛上,做了个深呼吸,整个人才随着他的震人心魂的心跳声放松下来。
他在她脸侧印下一吻,“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只是出来透透气。”
“说谎。”
她本是在书房陪着他的,每日她都与以前一样,研究那些花草之类的书籍。他处理完奏折,一抬头却不见了她的踪影,便不放心地忙追出来,却见她扶着船头栏杆忧思沉默,山风撩动着她的衣摆,仿佛下一刻她要乘风而去,让他心里不踏实。
“好吧,我在想一个故事。”
“说来听听。”她会跳舞,唱歌,做糕点,他却还没有听她说过故事。“会是什么动人的故事让你如此出神?”
她在他怀中张开双臂,宽大的蝶袖迎风展开,水蓝色的蛟绡纱上鹅黄的蝴蝶栩栩如生。背后的他,身姿伟岸,俊雅不凡,衬托地她愈加婀娜,愈加小鸟依人,黑色锦袍与她的纱袍在风中纠缠飘舞,两人掩映于水光山色之间,俨然是一对儿神仙眷侣。
“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个故事叫做《泰坦尼克号》,那是一艘豪华客轮的名字,讲的是一个穷小子爱上了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富家女,他们的爱情感动了所有的人。在其中有一段,女主角以这样的姿势,被男主角拥在怀中,世界仿佛化为乌有,天与海之间,只有他们在飞翔,那是他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刻。”
他下巴亲昵摩挲着她的额角,柔声问,“后来呢?他们很幸福地在一起了吗?”
“没有,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很多人落水,这对儿可怜的情人也坠身大海,穷小子为了让心爱的女人活下去,在海水中被冻死了。然后,很久很久以后,女人也坠海殉情。”
阿斯兰松开她的腰际,不悦把她展开的手臂按下去,“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以后也不准想这样的故事。每天心情郁闷,对孩子也不好。”
“煞风景!阿斯兰,你真的没有一点浪漫细胞耶!”给他说这个电影桥段,她只是不想让他追问她刚才所想而已。她忽闪着宽大的蝶袖,给他解释,“你没有发现这样有飞翔的感觉吗?”
“幼稚!”要飞而已,何需这种假把式?他直接抱着她纵身飞起,翱翔于大船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他又如鹰般俯冲到船的最前方。
“啊——要掉下去了!”她在他怀中惊笑尖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放,“阿斯兰,真的要掉下去了!”她的纱袍几乎要触及水面了。
他邪魅一笑,宛若蜻蜓点水,足尖掠过水面,平稳而上,直飞上了被水环绕的山峰最高处。
伊浵忍不住嗔怒捶打他的肩,“你这个大骗子,故意吓唬我!你明知道我最怕水的。”
他笑着揶揄,“胆小鬼!”他就是知道她怕水,才故意俯冲下来,让她因为害怕忘记刚才那些不愉快。
“不过,我还是喜欢被你抱着飞来飞去。”她乐滋滋地在他怀中命令,“再飞两圈,我还没过瘾哩。”
他依言抱着她继续绕着大船翱翔,墨绿的眸光幽幽一闪,“伊浵,你想不想学?”
“不想,我天生不是连武功的材料。”学武功会暴露她笨拙的弊端,她学不会的话,他铁定会训斥她,说不定,还会因此不再搭理她。
“慢慢来,循序渐进,总会学会的。”他有耐心教好她。
“万一我摔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