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乐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殿下,您昨晚答应我猎一头梅花鹿的,可猎到了吗?”
“在后面笼子里关着呢,还是活的。”凤羽穹接过她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立在远处的伊浵,一接触到她忧郁的眼睛,他皱了下眉头,又移开视线。
坤乐依到他怀中撒娇,“活得岂不是还得养着?人家不要活的,人家想要一双鹿皮马靴。”
昂泰忙道,“太子妃,梅花鹿腹中有了子嗣,太子殿下不忍,所以就活捉回来了,若是能养在御花园里,大家都能看到活的梅花鹿,也是一桩美事呀。”
“不过是只畜牲,杀便杀了,什么美事不美事的?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我才不要让大家观赏。”坤乐拉住凤羽穹的大手,“殿下,人家也想和你一起骑马,可不能没有漂亮的马靴。”
“太子殿下,伊浵恳请您,放了那头有孕的梅花鹿。”
伊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远远看着关在笼子里哀鸣的那头母鹿,她竟仿佛看到了挣扎的自己。
凤羽穹转身,就见她正跪在地上。
伊浵见他不语,以为他不同意,便又道,“陛下明令,此次狩猎,旨在散心,不在狩猎,请殿下开恩。”
她海棠红的纱袍上绣着片片银色花瓣,裙摆袍袖铺展在她周围,娇美倾城的脸儿掩映其中,楚楚动人。那盈盈欲滴的泪,在她满含恳求地花瓣似的水眸里打转,发髻步摇簪上三串细致的珍珠垂坠脸侧,因为她的举动光芒流溢,越是衬托地肌肤水嫩,吹弹可破。
纵然她身怀六甲,有着别人的孩子,她还是美得让他情难自控。
那天在椒房殿,他让昂泰提前出去知会沈弘泽,不管探脉是男是女,都要他说暂时探不出,这样,她还能暂时保住一条命。届时,她堕胎之后,他会想办法让她回到他身边。贤贵妃的突然晕厥,打乱了他精心布好的计划……
自从嫁给凤伦,伊浵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与他讲话了。
其实,刚才打猎时,一看到这头梅花鹿,接触到梅花鹿无辜的眼神,他就想到了她,这才捕了回来。
没想到,她竟也对这梅花鹿有怜悯之情。
几乎未加思索,他便开口下令,“昂泰,放了那头鹿。”
“是,殿下!”昂泰走向笼子。
“不准放!”坤乐这就闹起来,“殿下,你昨晚可是答应人家的,怎么别人一跪你就要放了那头鹿?那是给我的!”
凤羽穹哄劝,“改天本宫再给你猎一头就是。”
“不要,我就要这头!”坤乐白了眼跪在地上的伊浵,愤然从他腰间抽出剑奔向笼子。
伊浵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她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自己的恳求,反而让那头可怜的鹿死得更快。
千钧一发,她咬住牙根,大声说道,“太子妃乃是将来的国母,理当仁爱天下,若是您连一头有孕的鹿都不能放过,众人会如何看你?”
刺向母鹿的剑嘎然而止,坤乐咬牙切齿地转头,本是瞪向伊浵,却不经意地注意到,周围人看待她的恭敬眼神,已经因为伊浵的一句话而改变。
“穆伊浵,你不和我对着干不称心是不是?!”
“太子妃误会了,伊浵只是可怜那头有孕的母鹿而已,它只是个小生命,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太子妃也是由您的母亲生养长大的,孕之苦,生之痛,太子妃身为女人也当清楚,您锦衣玉食,华服美衣,样样不缺,又有太子殿下的无限宠爱,不过就是一双马靴,让尚宫局的人选了现成的上好的兽皮做成便是,何必非要为难那个可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