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慈爱,暖中却又透着冷。
这一句话在伊浵的心里千回百转,语音震颤。凤伦怎么可能会让太后来瞧她?怕只怕是,凤露在太后面前说了些什么吧?
太后一身金色凤袍,慈眉善目,难辨喜怒,长久吃斋礼佛,让她眸光沉静,面容有些清瘦,却不怒自威,别有一番贵雅威仪之态。
伊浵刚一起身,皇后便让喜翠给她拿来软凳,让她稳稳地坐好。屁股下的软垫再怎么软和舒适,她却还是如坐针毡。
凤露,坤乐,穆静怡丝毫不遮掩眸中的敌视,狠狠地盯着她。
而良妃和淑妃明显是来看热闹的,唇角嘲讽之意明显。
贤贵妃虽然仍是顶着贵妃头衔,精致的脸面上却难掩忧烦之色,明显是已经被皇帝冷落许久。凤露亲近太后,凤伦远在北疆,她身边更是没有了说贴心话的人。
此刻,对她善良相视的,竟是当初凤伦最担心伤害她的皇后和凤羽穹。
皇帝凤敖霆虽然和颜悦色,却对这场面明显有些不耐烦。“母后,靖王妃人已经来了,你们祖孙聊着,儿子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
太后冷斥,“你急什么?哀家刚回来,叙叙家常之乐罢了,你多坐一会儿,五凤王朝又不会垮掉。”
“是。”凤敖霆只得继续忍着。
“靖王妃,你在椒房宫住的还习惯吗?”太后开问。
伊浵颔首回禀,“回太后,伊浵住的很好,皇后娘娘对伊浵体贴入微,甚是关爱,伊浵感激在心。”
皇后忙客气笑道,“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伊浵心地善良,总叫人打骨子里心疼。”
贤贵妃幽幽看着伊浵,眼神却空洞地仿佛没了魂魄。
“现在是哪位御医照顾伊浵?”太后又问。
皇后忙道,“是御医院的掌事御医们轮流请脉,也防备了单独一个御医会出什么差错。”
“嗯,皇后考虑地甚是周到。”太后赞赏之后,又道,“哀家听闻,御医院里有位年轻的御医,叫沈弘泽,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能判断孕期胎儿的性别,不如,就让他来给伊浵探一探。”
凤敖霆不耐烦的双眸赫然一亮,“母后这个提议甚好,快宣沈弘泽。”
伊浵却如临大敌,如果是个男孩,她和孩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活着离开椒房宫了。现在,她竟在这脂粉香檀香交错的华美大殿上,嗅出了一丝血腥杀气。
她抬眸,正对上凤露阴狠含笑的杏眸。
那笑让她胸口没来由的一窒,腹中也一阵刺痛,似乎胎儿也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似的,激烈地动了一下。
北疆,中军大帐中,正在与众将商量出战计划的凤伦,身着战袍的魁伟身体猛然一晃,他忙扶着桌子稳住身体。
“元帅……”
“靖王殿下,您已经有七八日没有好好休息……”
凤伦握拳撑住桌案,“你们暂且退下,本帅和丞相有要事商谈。”
众将不敢多呆,忙告退。
穆项忠从椅子上起身,“凤伦,你该去休息了,再这么熬下去,你身体真的会垮掉。”
“伊浵有难,孩子在向我求救。”他抓住穆项忠的手臂,“伊浵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