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一次,万年满的事,屈明离也十分清楚,但他默认这是工作,是热度,不会插手。而张庭余经不起激,放不下又舍不得,热情一涌上头就冲动行事,尽管事后善尾得不错。
咖啡已经好了。屈明离推门出来倒咖啡。客厅里放着两个箱子,是楚尽的所有行李。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屈明离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很冷静,有时候甚至比钟寒霁更甚。
“什么时候走?”
“半小时后。”
屈明离握紧咖啡,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抬头喝了一口,转身走回了书房里。
其实签约那天并不是屈明离第一次见到楚尽。早在两个月前,屈明离就已经和他在见过面。
那天是冬天的一个晚上,楚尽和张庭余走在一起,他们刚刚从机场出来,天气寒冷,灯也是稀稀疏疏的,雪地长长的看不见头。为了防止被偷拍到,两人分头离开。
屈明离和人谈事,坐在咖啡厅里,无意间瞥到楚尽经过,深夜里只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屈明离想说,这不是最近火的那个谁,他还没开口,就见一个卖烟火的上去推销。
楚尽按着口罩,一脸懵逼地想拒绝,却在交流的过程中引来了更多的注意,为了不被人发现围观,楚尽只好买了烟火破财消灾。
“当时我只是觉得好有意思,保安就在他后面跟着,可以帮他赶走那个人,或者他也可以直接大步地离开。可是他就这么被拉住了,好像谁都可以随手拉住他,他也不会走。”
后来,屈明离和朋友形容这远远的一面。还有一件事,屈明离没有说。
楚尽点了烟火,结果是假冒伪劣,只有一点儿火星子,映亮了一点眉眼,神色百无聊赖。
在窗户里面,屈明离忽地看清了他眉目,夜晚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散乱,那双眼睛在火光的倒映里,让人想到迷途的羔羊,或者是电脑屏幕上蓝幽幽的那些乱码数据。
漫无目的,仿佛这个世界不会让他有一丝停留,即使在稠密的人群之中,也只是一个过客。
以为可以在人潮之中拉住他,抓住手的却是全世界的消散的风。
……
走出书房的时候,楚尽已经离开了。
屈明离平静地收拾了客厅。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清理掉存在过的痕迹。
这天晚上,楚尽坐在包场的电影院里,钟寒霁坐在他的旁边,放在边上的手机屏亮了十几次。
楚尽慢悠悠喝碳酸饮料,目不斜视看着屏幕,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可以先出去回个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
“不需要。”钟寒霁淡淡开口,把手机倒扣关机。他已经处理完了大部分的事,近期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不想继续在工作时间以外把生活也变成工作。
只是一小时。
直到电影谢幕,楚尽转过头想说什么,就见钟寒霁低头开机,一条一条挑着消息回复。
他挑了下眉,起身走了出去。他们并不是无缘由地过来,钟母正想促成一桩商业联姻,这场电影是给暗中的人看的。楚尽原本就打算来揣摩一下这个时下大热的电影,也不介意多个人看。
电影落幕的同时,张庭余已经上了飞机。夜幕中的城市在舷窗外逐渐远去,万家灯火倒映着深蓝色天空上的星火。
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综艺仍旧在继续拍,从彼卡娱乐来了个前辈顶替离开的万年满。
在工作量越来越小,综艺热度也逐渐趋于平淡的时候,楚尽接到了一个商业邀约,是《dfst》杂志的封面。
他赶赴京城拍摄,尽管走了私人通道,还是委托助理给接机粉丝送了礼物。
钟寒霁刚好来这里谈工作,顺路送他。车里,两人沉默无言。
“那天有些事情。”钟寒霁说。
“很奇怪,”楚尽闻言,收回看着路边气球的目光,开口道,“我们并不是真的情侣。不需要解释。”
钟寒霁半晌没开口,他当然可以如此。面对不喜欢进行的话题,他愿意听完,就已经是极度容忍了。
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大部分地方他都很熟悉。他的父亲在政治上受人尊敬,他的母亲在商场中雷厉风行,也养成了他目无下尘的性格。
“你想火吗?”半晌后,他问。
“你指什么?”楚尽接完话就后悔了,很显然,听起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下一刻,钟寒霁在封面拍摄的地点停下车,“下去吧。”
没有多余的动作。
楚尽没多想,道谢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他今天穿了蓝白拼色的衬衣,戴着小圆眼镜,微笑着跟着工作人员,准备进去,好好打理了头发,虽然还是有些散乱。钟寒霁下了车,撑在车门上远远看着他。
就这样看着,好像远远看过很多年。又好像从来没有过。
*
《dfst》杂志拍摄的主题是悲伤。
大部分时候,楚尽是肆意骄傲游刃有余的,即使是先前出演悲剧,他的表现也足够体面。
就这么试拍了几次,都没能过。
摄像师无奈地问他:“回想一下最崩溃最悲伤的瞬间?你先找找感觉。”
“抱歉,没有这样的时候,”楚尽将小圆眼镜重新戴上,半湿的额发,短暂露出锋芒的神色后又恢复了笑的模样,“不过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