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琰低下头,见她还半眯着眼盯着自己。
想了一番,最终还是转身朝外走去。
“相爷, 相爷, 您您您——”
“和你们尚书说, 明早必回。”他带着人直接离开了天牢, 只留下这句话。
那狱卒正着急, 不知一会该如何与明来交代, 回头却看见明来出现在后面, “大人, 相爷相爷他把人带走了,说明早必回。这可如何是好?”
明来看了一眼前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入口,叹气道, “既然丞相大人说明日归那边明日,不用着急。”
“是。”
相府的金顶红轿正停在天牢外边,那几个抬轿的灰衣小厮正在轿边站的笔直,梁琰穿的紫袍,他一出来,小厮们便认得出来,只是他们家相爷,好像不是一个人。
待梁琰走近,才发现他们尊贵冷峻的相爷怀里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相爷,这?”
梁琰斜睨过去,那小厮忙闭嘴,上前将轿子的帷帘掀开。
梁琰将人轻轻扶坐在轿子里,宋绮罗这会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半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梁琰又俯身量那暖炉往她脚边挪,没一会,她身子便暖了起来。
她开始有些担忧,想着那供书的事,又想着自己到底是陛下令人送来天牢的,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梁琰弄好这里面的事,才准备出去这轿子,转身那一刻手上突然一阵嫩滑,他侧身看过去,只见那小女官拉住他的手,虽只触上他的两根手指,但已足够让他心情大好。
宋绮罗见他的目光在两人手间大打量着,这才发觉自己越矩了,她动了动准备收回手,不料却被那人反手握着,全全纳入他的手掌中。
“怎么了?”他问道。
“丞相大人,下官有罪在身,不可这般冒然离开。”由于嘴角裂开的伤口,她说的很慢,一字一顿。
梁琰不想她再说话,当下便沉着声音道,“明早便送你过来,再者说,有本相护着你,何惧?”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梁琰直接下了轿子,随后令小厮起轿回相府。
她掀开轿子的侧帷,只见有人给他牵了一匹黑马。
算了,对方是丞相大人,她到底奈何不了,回头再与他细说今日之事。
轿子抬到相府时,暮色已近,霞光盈满天边。
宋绮罗自觉起身准备掀开帷帘出去,她手才碰到那红色帷子,便被人捞了过去,那人手上微用力,又用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胳肢下方,随后她整个人被那人捞在怀里。
“丞相大人,下官,可以自己走。”
梁琰揉了揉她的手背,“本相力气多,可行?”
宋绮罗觉得自己嘴角越发痛了,索性不再回他。
没有意外地,梁琰又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抱进了相府中他的屋里。
这是宋绮罗第二次来这屋里。
上一次还是年前丞相大人生辰的时候,她还记得自那之后到元宵节前夕丞相大人突然对她冷淡起来。
“你先在这歇着。”梁琰将她放在软塌上,随后唤了管事过来。
“相爷,热水已经差人去弄了。”管事方才看到自家相爷抱着脸上红肿着的宋大人回来,心下一惊,暗自猜测是不是在这天牢里被人用了私刑,也难为相爷如此着急。
“去令厨房熬点清粥。”
管事退下之后,宋绮罗从塌上坐起来。
她觉得丞相大人有点夸张,她只不过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有胳膊被人用力拽的有点痛,怎么在丞相大人眼里,好像她成了那手脚都不能动的呢?
“丞相大人,下官只是一点点皮外伤。”她想想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虽是皮外伤,但很严重。”
“丞相大人,其实,下官有事要与您说。”今日那事不能再耽误了,早点告知梁琰早点安心。
梁琰见她开口说话极其缓慢,唇角裂开的伤口不能用扯动,他看着她肿着的半张脸,心里想着定要将这元行之好好收拾一顿。
“你什么也别说,你要说的,本相都知道。”
“怎么会?”她惊讶。
“这种小把戏,本相在用的时候,他们还不知在什么地方。”
“下官倒是愚钝了,还以为自己得罪了朝中什么人。”她颇有些无语的笑了笑,只是由于伤口,这笑有些牵强。
“就你这脑袋,能得罪朝中的谁?冯远?这人你也别惧他,对付欺软怕硬的人,只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在他面前表现硬气一点。”
府中两个丫鬟在他们讨论间端了热水,备了药和巾帕进来。
“相爷,这鸡蛋是管事让准备的,可以消肿。”那丫鬟瞧了一眼宋绮罗的脸便又迅速低下头。
“东西放着,你们都下去吧。”他素来不喜自己屋里有女人进来呆太久。
当然,除了宋绮罗这个例外。
他将布巾浸了热水,有拧干,随后回到软塌旁。
宋绮罗见他作势要替自己擦拭唇角,忙伸出手,“丞相大人,下官自己来吧。”
“不要动。”男人没理会她的话,上手抬了她微圆的下巴,随后用散发着热气的布巾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唇角。
血迹慢慢晕开,随后变淡,最后消失。
剩下的便是那裂痕交错的伤口。
接下来梁琰倒是没自己动手,他将鸡蛋裹在布巾里,递给宋绮罗,“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