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午膳一会便让人送过来,也不急。”
他一副分毫不让的模样, 宋绮罗蹙着眉,随后英勇就义般直接合上乌黑的眸子,索性一幅俎上鱼肉的模样,梁琰唇角不禁勾起,薄唇却移了位置,擦过她微微挺翘的鼻尖,最后印在她圆润饱满的额上。
薄唇吻合的那一瞬间,她身子微微颤抖,她能感受到那片柔软滚烫的唇印在她额上的温度,似乎如同他的眼神一般,那贴着的地方一片灼烫,宋绮罗耳朵小脸红成一片,心跳仿佛失了节奏,迅速而又激烈,原本想要抬起来推搡的双手又垂了下去,无措地搁在膝盖上。
时间不长,却仿佛过了许久,
她睁开眼时男人已经松开对他的钳制,坐回那主座之上,男人眼底清浊的目光与她对上。
声音沙哑着,醇厚却又好听。
“你出去令司务备上饭菜送进来。”
宋绮罗此刻还有些晕乎,她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见她这幅模样,梁琰也不气,许是方才吓到了他,不过,他揉揉眉心,他到底什么也没做吧?
这小女官许是被她吓傻了,应下他的话,人却呆愣着,尚未回神的模样。
他叹气,只得自己起了身推门出去亲自吩咐。
见他出去宋绮罗这才动了动僵了许久的双手,她无力撑着下巴,手抚过方才男人唇畔停留过的地方。
她控制住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丞相大人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不是这般突然魂不守舍,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大人真对她做了什么。
然而只是一时兴起地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连真正的亲吻都算不上。
她想着想着,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在试图减轻自己多余的念想。
梁琰进来时便见她半趴在案桌上,大眼睛无精打采地目视前方。
“本相已经着人备了午膳,宋郎中,这是又想着来个午间小憩吗?”
男人不急不缓的语气告诉她,刚才的事真的只有她将它当做事般放在心里,她忙坐直身子,“下官,下官就趴了一会,没那个想法。”
“有也可以,本相看你饥肠饿肚的,待会先用了午膳再休息一番,最后,再继续同本相一道看这些案卷。”
“下官谢丞相大人体恤。”她态度倒是恢复得快。
没多久,就见那司务厅司务敲了门进来,将备好的饭菜在案桌的多余空间里摆放好,脸上笑着道,“相爷,您慢用。”
虽饭菜备了两份,司务却全然当宋绮罗不存在,只对着梁琰献殷勤。
梁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司务退了出去,梁琰这才朝宋绮罗道,“快吃吧。”
宋绮罗端起盛着白米饭的瓷碗,再看了一眼菜肴,不知怎的,今日礼部膳房做的菜都是合她口味的,想来往常可就与她的口味相差甚远。
本就饿了,看到合自己胃口的饭菜,她倒仿佛忽然忘了之前的事,吃的欢畅至极。
兴许是眼前正坐着丞相大人,她时不时殷勤地给梁琰夹菜。
梁琰抬眼看她又如之前那般欢快轻松,倒是个心大的。
其实,哪里是她心大,只是这种事她只得当不曾发生过,尽管心里是五感杂陈。
用完午膳之后她借口休息,埋头趴在案桌上,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她得回府好好想想。
许是真的困了,眼皮打着架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身侧坐着的梁琰今日里却是心情大好,见旁边的小女官睡着了,于是径直拿了案卷又执起她前面的笔,仔细看了起来。
又是一室安静,只听得她清浅的呼吸和男人手中打开案卷的声音。
夕阳西下,余晖漫卷。
宋绮罗迷迷糊糊睁开眼,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她仿佛想起什么,她竟然睡过头了,于是忙回头打算和那个坐在另一边的男人请罪,回头一看,身旁却没有了人。
不对,她又揉了一番眼睛,眼下这处哪里是礼部衙门的办事处,底下还有车轮子的滚动声,她看着前面那方熟悉的帷帘。
这可不是自家的马车吗?
她掀开帷子,朝那车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在礼部衙门办事吗?”
那车夫微微回头,笑着答道,“小姐,是相爷送您过来的。相爷说天色不早了,您又磕睡得紧,所以让小人送您回府休息。”
车夫说的眉飞色舞,他可还记得不久前那梁丞相将自家睡得昏沉的小姐抱在怀里,从礼部衙门走到承天门这边,再将她小心放在马车上,更是仔细嘱咐了一通这才上了那金顶轿子离开。
每天送宋绮罗上朝,对这传言中的丞相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行事手段狠厉,嗜血如狂,可今日见过梁丞相,他发觉那些当真是人云亦云,梁丞相分明是如此温和,虽然和他说话时脸上表情甚淡,但是对自家小姐那可是温和至极。
马车里的宋绮罗听到他说的,是那人梁自己抱过来的,不免又想起那个柔软的触碰。
她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今日之事,着实让她心烦意乱。
十七年来,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马车在宋府前停下,她下车,心事重重地进了府里。
用晚膳时,宋夫人特意给她盛了一碗山药乌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