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席酒一桌,玉堂春一场。西瓜皮翠绿,香蕉颜色黄。
(抵开封后)老周等不及,慕法已应聘,次日也学样。
剩下我一家。病魔就赏光。
(抵武汉后)开明胡经理,请客菜根香。
一吟生大病,几乎见阎王。幸有冉医生,服药就起床。
(武汉往南京轮船上。同船姜小姐)脸孔像宝姐,说话蛮出傥。(抵上海)此脚十年前,踏过这地方。
慧和招待我,殷勤又直爽。
记者每天来,问我像审堂。
不久,我们就回故乡石门镇去凭吊缘缘堂。
那时候回故乡,要坐火车到长安,换小船去石门。抗战前,石门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寺弄更加热闹。爸爸在《胜利还乡记》里写着:
每日上午,你如果想通过最热闹的寺弄,必须与人摩肩接踵,又难免被人踏脱鞋子。因此石门湾有一句专用的俗语,形容拥挤,叫做“同寺弄里一样”。
可如今已面目全非。爸爸一直把寺弄比作上海最热闹的南京路,现在两旁的房子竟已变了草棚。我小时候读书的接待寺已不见踪影。房屋十之。
走过木场桥,但见一片废墟。
这就是我们当年歌哭生聚的缘缘堂吗芽选爸爸忽然说:“喏!我看到石头了。你们看,这块突出的石头,站在上面望下去是运河的水,很危险。我小时候是不敢站的,只有隔壁的王囡囡敢站上去,还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有一次我叫别人拉住手站了一会,被你们娘娘(即祖母)责备。”
爸爸以前常给我们讲这件事。据说染坊司务用长竹竿把蓝印花布挑到架上去晒时,就是站在这块石头上的。全靠这块石头,给我们指示了老屋以及它后面的缘缘堂所在地。
缘缘堂只剩了一排墙脚石。在相当于爸爸书房的地方长了一棵两人多高的野生树木。我们在桂林时收到姑婆来信说缘缘堂的烟囱还在,象征“烟火不断”,可如今烟囱也已不知去向。华瞻哥即将去北京就职,他要带一点缘缘堂的纪念品去,便到处找,后来用利器在草地里挖了尺把深,才挖到一块焦木头,依地点推测,大概是客厅门槛或堂窗的遗骸。他把这块焦木头藏在火柴盒里了。
这天晚上我们住在丰嘉麟大伯的第三个儿子坤益哥家,爸爸喝了很多酒。第二天,我们到杭州去了。爸爸决定在杭州定居。此行就是为了“另觅新巢”。
湖畔小屋
杭州本来就是爸爸的第二故乡。我们先到素食处功德林的旅馆部下榻。后来搬到招贤寺住了一段时期。
招贤寺位在里西湖边的静江路(今北山路)上。那里的路面打了一个小弯。拐弯处有一片废墟,围着一圈墙。人们都称这地方叫“大礼堂”。招贤寺就在大礼堂的东隔壁。
爸爸买了一架“蔡司”牌相机给我,这牌子在当时是很不错的。我后来就用这相机替爸爸拍了很多照片。我拍照技术差,不过总算给爸爸留下了一些纪念。第一卷内拍的就是招贤寺内的人像。有一天我和爸爸都在走廊内。
“爸爸,你别动,我给你拍一张照!”
爸爸一听说要拍照,不知为什么马上举起双手,作了一个“仰天长啸”的姿势。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张照表示他正在为什么高兴的事而狂欢呢。
我读书的国立艺术专科学校那时也已从重庆迁到杭州。地点在风景优美的白堤上,孤山的脚下。我上学只要先往西步行,走过西泠桥,再往东走就到了。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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