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这两副对联都是劝人为善,做得都很巧妙。我虽然不相信“轮回”,但总是努力行善,尽自己的绵力帮困助学已有十多年。那只是自己本性所使然,并非求报。事实上我的晚年如此幸福,已经得到好报。但看见有人为善作恶未得报应,心里确实不平。这副对联把未得报应归到祖宗头上,想让人心平气和一点。人们一般对于自己的子孙后代是很爱护的,希望他们平平安安。所以用这办法来鼓励世人,倒也不错。

我更喜欢这第二副对联。不必多加解释,看到的人都会首肯。

这天晚上,爸爸给我讲了许多鬼故事。

就在这1944年12月,爸爸又出了一次门,这回是单身一人去。先从重庆坐船到合川,再雇“滑竿”到南充。到达南充大约是12月11日或12日。南充有开明书店的代销处。爸爸在这里举行了一次画展,于12月15日开幕。

在南充,爸爸认识了一个年轻朋友叫夏宗禹(名景凡),和他结了忘年之交,差点要招他为女婿。(对象可不是我啊!)那时“父母之命”是行不通了。很快就告吹。不过夏宗禹一直是我家的好朋友。他当时在花纱布管制局南充办事处工作,思想进步。抗战胜利后我家回江南时经过他老家宝鸡,认识了他的老母亲和一家人。爸爸去世后,1988年夏宗禹在华夏出版社出版了“四君子书”,其中一本就是《丰子恺遗作》。可惜夏先生在这套书出版后7年,因劳累过度而早逝了。

在南充,爸爸还认识了一个叫蒋阆仙的年轻人。蒋先生是南充人,但家在阆中,所以邀请爸爸去阆中举行画展。这次画展的成绩是满堂红。

从阆中经南充又去蓬溪,住在友人段虚谷家,参观了宝梵寺的明代壁画后才回重庆。回家已是一月下旬。

立达学园当时内迁到隆昌复校,由陶载良先生任校长。爸爸还是立达的校董。陶先生就邀请他去,并要爸爸在当地举办画展,由他包办一切。1945年6月15日,爸爸便动身了,这回又是只身。途径青木关时,应友人红豆诗人俞友清的建议,在那里举行了预展。6月23至26日,在隆昌展出了4天。

离开隆昌后,陶先生陪爸爸经内江于7月12日到达成都,参加了国际救济会的手工艺讨论会。在成都又举办了一次画展,并为“杜甫草堂”书写了杜甫所作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在成都时,爸爸不知为何忽然写了一首关于我的诗:

最小偏恋胜谢娘,丹青歌舞学成双。

手描金碧和渲淡,心在西皮合二黄。

刻意学成梅博士,投胎愿作马连良。

藤床笑倚初开口,不是苏三即四郎。

爸爸从成都回家已是8月初。

在重庆的将近4年中,爸爸的交游是很广泛的。在沙坪小屋时,经常有好友来访。例如开明书店总经理范洗人、老友叶圣陶、傅彬然,他们来访时,和爸爸一起到皋庐与吴朗西夫妇饮酒叙旧。南面合作新村的沈仲九、张元善先生也常来坐坐。张元善先生来时,常和爸爸一起欣赏唱片中的昆曲。张先生听昆曲时很专心,低下头,以手撑额,闭上眼睛。爸爸事后对我说,这是好办法,别人就不会去打搅他,可以专心欣赏,这才是真正的内行。除了邻近的友人常相往来之外,爸爸每次到重庆,也总是忙碌着访问朋友。保安路的开明书店是必到之地,此外,他总要去长安寺拜谒太虚法师。太虚法师是我们的同乡人,加之他的性格很随和,爸爸和他很谈得来。爸爸还介入过徐悲鸿先生离婚的事,但没有成效。与巴金、郭沫若、茅盾等先生也有过交往。

艺专我的同学们,也常常三五成群来我家请教爸爸一些事。关良先生还应邀来我家唱过京戏,我们也唱。鸽子蔡先生的朋友陆剑南先生来操琴。

那一时期,是爸爸创作的黄金时代,也是一家人在逃难中最欢乐的时光。平时只有恩狗依依膝下。到了周末,在中大读书的宝姐、软姐、华瞻哥和从贵州湄潭来重庆沙坪坝读南开中学的元草哥,还有在艺专读书的我,全都回家相聚,可热闹了。每周虽然只休周日一天,不像现在这样周六也休息,可那一天真开心!

抗战时期流行一句话,叫做“领来的米,买来的肉,解除警报礼拜六”。那时有米免费发放;猪肉则很难买到。所以有领来的米和买来的肉是值得高兴的事。警报解除了,人心安定;星期六之晚,合家团聚。真是“四美具,二难并”的欢乐日子啊!

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

就在爸爸1944年12月出门至1月下旬回来的那次,到家才3天,外婆就与世长辞了。这回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即使让章桂哥再跑一趟,也接不回来了。

我们离开遵义前,外婆的孙子把外婆接了去住。后来贵州独山时局紧张,岳英哥一家也要来重庆。大概是由于他家子女还小,老小一起带来不方便吧,或者是因为正巧有可靠的便人吧,他们托便人先把外婆带来。那时爸爸出门未归,我姐姐哥哥在校住宿,妈妈只能叫我和元草哥到车站去接。车站到沙坪小屋颇有一段路。外婆由我们两边搀扶着走。她走到后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

“一吟,我走得上无气下无屁了。”

我们当时自己正当青春少年,体会不到老年人体衰的痛苦,只能把她抬得更高些,像架伤者一样把她架回了沙坪小屋。妈妈赶快安排外婆躺下。这一躺,就没有再起来过。

外婆(她名叫方宝珍)没有等到胜利的消息传来,便于1945年1月25日离去,终年76岁。全家人跪在床前哭着为她送终。爸爸流的眼泪不比妈妈少。后来这件事传到故乡,人们说了一句乡间惯说的话:

第19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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