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一点关系,就是我在你这里,有个理由去找他。”靳辞余光看了一眼窗外的景,月光很足,没有见到月亮,都已经见到光了。
顾女士笑了起来,但又顾及着脸上的面膜,没笑太过:“行吧,反正你交了个底我就轻松了。”
“你等会儿要和他聊什么。”靳辞默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
“不问,就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要把人带到跟前来问一通。谢炀又没什么让我好担心的,他吃亏也会在你这里吃亏,你交了底就行了。”顾女士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个几分钟才能将面膜取下来,“对了,你今天跟你爸又闹来了?他是不是把你学籍给转回来了?”
“没有,他没转到。”一提到自己父亲,靳辞语气都淡了不少,“所以很生气。”
顾女士也笑了,这两父子在她跟前,不是这位吃亏就是那位丧着个脸,“行了,回头我和你爸说说,谢炀这边事完了你和他一起回去上课去。”
谢炀把时间一直拖到了周五晚上,还是迫不得已被送回了家,靳辞虽然和靳辞商量好了,但碍于靳父在自己儿子手上吃了弋瘪,心里还是不舒服,让靳辞留下来给他处理点事,晚谢炀一天回去。
待在靳辞家的期间,李息倒是过来找过谢炀一趟,问了点李女士目前能够联系上的情况,又再谢炀耳边念叨了几句苦了谢炀了。最后谢炀被闹得耳边不清净,急哄哄地将人赶走了。顺便提了一句,他和靳辞目前的关系。
李息只是愣了一瞬,随即拍了拍谢炀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回头舅舅就帮你们先把登记做了。”
谢炀无语,轰人轰得更快了。
谢炀待到晚上才走,到家也已经不晚了,他推着行李箱往里走,开了灯才发现李女士好像回来了。
茶几上是乱的,他略一抬眼,站在路中间,楼梯口上都散落着一些东西。
有纸巾有水果和水果盘。
完完全全就像是经历过了一场劫乱,整个家里杂乱不堪。
谢炀将行李箱放在底下,一边上楼,一边捡起楼梯上的杂物,最后站在二楼楼道上的时候,他看着灰暗一片的走廊里,唯独他那间屋子里映射出来的暖光。
谢炀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心底叫嚣着的不可能一下肆掠了全身,他整个人完全不能动弹。夏末明明还没结束,凉爽的秋日也还没来得及交接季节的工作,谢炀却觉得,他如坠冰窖,仿佛进入了冬天。
寒意从头顶漫开,侵略他的五脏六腑。他没有动作,他不能动作。
直到——
从房间里砸出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被砸到走廊的墙面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
谢炀身上的冰块碎了,他又能动了。
他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一步,又有一个暗金的盒子被扔了出来,这个盒子没有盖稳,扔出来的一瞬间连墙都没有碰到,里面的东西就四散开来,叮铃哐啷地散落在地面上。
谢炀刚走到那里,被碎了的玻璃试剂染湿了鞋。
气味一下四散开来,夹杂着一点医院里的酒精味儿,更多的是那股熟悉了好几年的味道。
那是他的抑制剂,忍着疼用了很久的抑制剂。
它散碎在他的面前,□□裸地告诉他,他拼命想要隐瞒的东西,瞒不住了,它被找到,被发现了。
时间总是赶不及的。
谢炀弯腰捡起一支碎裂的抑制剂,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良久。
他总想着,不要一年了,很快高考完了,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李女士还是会被他瞒得好好的,而他也可以不再用这些了。
最重要的是,他有靳辞。
可是时间总是赶不及,他总也分不清,未来到底是那一刻先来。
屋子里又扔出来了几支散落的抑制剂,这是最后的抑制剂了,房间里再也没有了。
谢炀扔了手中的抑制剂,他看向开着的门,头一次觉得进自己的房间是一件艰难地事情。
“妈。”谢炀还是拽住了门扉,站在了门前。
里面那位从来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对自己高要求的李女士,现在憔悴不堪。梳好的头发乱糟糟的落在耳旁,脸上妆容不见精致,甚至那张称得上好看的脸,这会儿已经满是疯意。
李女士想不明白,从来就想不明白。
她精心呵护着长大的谢炀,为什么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模样成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