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谢玄辰。
过了一会,一个人用力啐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打破寂静:“我呸,老子以为谢玄辰就算不至于虎背熊腰,也至少该孔武有力,结果竟然是这么一个小白脸?”
耶律焱也心情复杂,他默默看着谢玄辰陪着自己的王妃离开,轻松得和没事人一样。仅看谢玄辰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就在刚刚,他一人赤手空拳地撂倒了十来个人呢。
耶律焱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连看着东京繁华的街市都没有掠夺的兴致了。很好,他们已经可以回去和父汗复命了。
时间逐渐过去,那张高耸华丽的龙灯果真一路赢了众灯,推到宣德门下。
广场上百姓瞧见一条高不见顶、威风赫赫的龙推来的时候,都发出惊喜的叫好声,就连宣称门上的帝后都露出微笑。
城门上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即便如此,见到这盏灯都赞不绝口。龙极高,其顶已经高过墩台,刚好可以让帝后自然抬头看到龙头。龙头勾画十分精细,威风凛凛,煊赫显丽。
皇帝好排场,看到这样一座献给他的龙灯,龙心大悦。还没有点灯,太监便知道已经成了,献灯的太监嘴角抹蜜,见势说道:“禀官家,这便是龙灯了,唯有真龙天子才压得住。现在还没有点火,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等一会点着了,才是真正好看哩。”
皇帝听着果然更高兴了。城门上一众附和声,所有人都在歌功颂德,唯有蒋明薇看着高大威武的龙灯,没有说话。
这盏灯,是点不亮的。
蒋明薇记得很清楚,在剧情里,也是龙灯推来后,皇帝和众妃大加赞赏,全在城楼上等着亥时亮灯,结果疏忽了宫中失火。后来太后宫里人慌慌忙忙跑到城楼上说失火了,太后大惊失色,其他人也仓皇下楼。这样一乱,亥时的灯自然点不亮了。
灯已经推来了,也就是说,马上,东华门就要走火了。
蒋明薇拿定主意,立即借口说要下楼更衣。她在下面转了一圈,又神色沉重地跑上来,一脸凝重地走到皇后和太后身边:“母后,太后娘娘,儿臣有要事禀报。”
皇后本来不当回事,但是她看蒋明薇神色凝重,不像是说笑,才将信将疑地附耳过去。蒋明薇低声说了什么,皇后脸色微微变了:“你此话当真?”
“当真。儿臣亲耳听到有人密谋放火,可是天黑看不清长相,等儿臣出来后,已经找不到说话的人了。官家和母后、太后都在城楼上,儿臣不敢大意,连忙上来禀告。母后,宣德门此时不安全,还请官家和母后移驾。”
蒋明薇说得像模像样,皇后预料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立刻也严肃起来。她去和皇帝、太后说宫中疑似有人行刺,皇帝也变了脸色,太监们一听有刺客,慌忙叫嚷起来,让人护着皇帝移驾。
其他妃嫔瞧见帝后脸色变了,也乱成一团。众女眷慌慌张张地下了楼,皇帝和皇后、太后有些狼狈地躲了一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明薇预料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于是也不急着解释,只推脱说马上就明白了。皇帝听到这些话,脸色难看,蒋明薇没法说太细,只等着庆宁宫的火烧起来,到时候皇帝自然就明白她的功劳了。
谢玄辰和慕明棠从宣德门左面的门道进来,发现宫里乱糟糟的,禁卫调动频繁。然而问禁卫军,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慕明棠皱眉,迷惑不解:“怎么了?”
“不知道。”谢玄辰不动声色,沉声道,“上去看看。”
谢玄辰和慕明棠登上城楼,发现楼观上没人,看地上的痕迹,仿佛离开时还很仓促。这就奇怪了,城墙外停驻着一盏高大的龙灯,威风不凡,而观景台上却没人。
谢玄辰随便揪了个小太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帝皇后人呢?”
小太监哆哆嗦嗦,说道:“奴也不知道,只知道官家和娘娘去安全的地方避着了。”
而这时,亥时至,广场上的人不明所以,见城楼上隐约还有人走动,就照常点灯。慕明棠正在听谢玄辰问话,忽然身边一亮,她惊讶地回过头去,就见到一条龙次第亮起,威风中带着仙气,仿佛即将要腾空而起。
而这时,楼下百姓纷纷鼓掌,欢呼:“真龙下凡,天佑我朝。陛下万岁,皇后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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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弄巧
皇帝皇后去哪儿不是前呼后拥, 现在和妃嫔皇子挤在一处, 十分狼狈。五公主年纪小, 不住问自己母妃怎么了,被母妃慌忙捂住嘴巴。而另一个年纪小的皇子就控制不住了, 他被哇的吓哭了。
孩子的哭闹声尖利刺耳, 听着人心慌。他的生母和奶嬷嬷慌忙去哄他, 然而越着急越哄不住。正在众人人心惶惶时, 忽然见外面传来光亮。
城门的方向, 一条龙渐渐亮起,火光冲天, 煊赫非常。
皇帝脸色又惊又疑, 狐疑地看向蒋明薇:“晋王,晋王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玄济也紧紧皱着眉, 其实他也不知怎么了。把众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把皇帝太后支使得团团转, 要是最后不能拿出个说法来,连谢玄济也难逃一劫。
谢玄济只能寄希望于蒋明薇确实手里握着底牌, 她总不至于蠢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谢玄济不敢接皇帝的话, 只能回头, 希望蒋明薇说出些什么来。
可是谢玄济一回头却发现蒋明薇也一脸吃惊, 仿佛事情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谢玄济心里立即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而这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官家, 奴才总算找到您了。安王殿下已经回来了,刚刚还在城楼上问,官家和娘娘们都去哪儿了。”
皇帝脸色微变:“他现在在城楼上?”
“是。”
这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脸色沉下去了,一时间都没人敢出气。皇帝回头扫了谢玄济和蒋明薇一眼,又扫向惶惶不安、形容狼狈的后宫众人,怒不可遏:“荒谬!”
皇帝热衷权术,素来情绪内敛,对谁都一副和气模样,他有这样强烈的感情波动实在罕见,可见真的气狠了。他用力地一甩袖子,两手背在身后,阴沉着脸向宣德门走去。
谢玄济神色也变了,皇帝盛怒,最后显然都是堆算到他的头上。谢玄济忍着气瞧了蒋明薇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慌忙追着皇帝而去。
皇帝走后,其他声音也嗡得一声轰鸣起来,众人都在相互说话,脸上各有不平。皇后阴沉着脸走到蒋明薇面前,语气冷得可以结冰:“你最好给本宫一个解释。”
蒋明薇嗫嚅,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此事千真万确,我明明听到,有人欲在庆宁宫放火。”
“什么?”太后一听这句话激动了,她惊怒非常,指着蒋明薇骂,“混账东西,哀家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诅咒哀家?”
太后骂完,还是气得不行,连灯也不看了,狠狠摔袖子回宫。
蒋明薇在惹恼了皇帝、皇后后,现在又成功得罪了太后。
太后离去,其他人目光各异地看了皇后、蒋明薇一眼,也纷纷告辞。等人散了一半后,皇后恨恨骂了句“糊涂”,就匆忙往门楼赶去。
皇帝今日气得不轻,还当着后宫诸人的面盛怒而去,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皇后和谢玄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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