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慕明棠早早就起来了。今日谢玄辰醒得也早,慕明棠喂完早饭后,扶着谢玄辰在寝殿里慢走。
他现在的体力比刚醒来那会好了很多,最开始走两步就脸色苍白,现在能缓慢地在屋里走圈。慕明棠觉得他进步神速,谢玄辰自己却不满意,时常自我嫌弃。
慕明棠只能扶着他,边念叨,边说:“又没有人,你急什么?没关系,慢慢来。”
他们两人马上就要走完圈,外面堂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谢玄辰和慕明棠两人都是狠狠惊,而这时,门口隐隐传来侍卫们的问好声:“晋王殿下。”
是谢玄济?他怎么又来了?慕明棠吓了跳,慌忙找地方藏谢玄辰。他们离床不远,如果动作快或许有时间躺回床上,可是谢玄辰哪经得住这么剧烈的动作,而且,玄铁链被解开后,现在正堆在地上。
就算谢玄辰来得及,把玄铁链布置回原来位置也来不及了。
谢玄辰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他朝外看了眼,薄唇毫无血色,眸光冰冷,隐有锋芒。
慕明棠还在慌忙找地方,抬头看见谢玄辰的眼神,不由被吓住。她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谢玄辰想做什么。
那瞬间慕明棠脊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趁着谢玄济还在门口,听不到寝殿的动静,赶紧握住谢玄辰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疯了!”
谢玄辰无声笑了下,低头讥诮地看着她:“怎么,舍不得?”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舍不得你。”慕明棠不管三七二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将谢玄辰往后推了推,把拉过屏风,“你是我用自己的嫁妆和饭菜,勺勺喂到这么胖的。你若是现在强行动武,身体哪儿受得了?”
谢玄辰听到后脸色微变,他正要说什么,被慕明棠句话堵住:“你现在吃我的饭,没资格提反对意见。好好待着,别乱动。”
慕明棠将六扇屏风拉开,解开自己的外衫,故意搭到屏风上面。慕明棠今日穿着身浅红襦裙,外面罩着大红烫金大袖衫和黄色披帛。大袖衫和披帛都是显眼的颜色,搭在水墨屏风上,再显眼不过。
这扇屏风本来就是遮挡寝具的,全部拉开后,床和人都被遮挡住。谢玄济来岐阳王府随意惯了,外面的人都是皇帝的人,谢玄济进来,总不会需要和里面的人禀报。他走进殿门后,发现堂无人,他只好往西边走。
谢玄济才走到西次间,忽然看到最里面屏风上搭着女子的衣服。谢玄辰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往后退了步,垂下眼睛,用力咳了声:“二嫂,我来给二哥送东西。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屏风后立刻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不方便,你出去!”
谢玄济尴尬极了,立刻转头出去,合上大门。他实在没有料到慕明棠正在换衣服,如今青天白日,守卫如云,个不好,传出去谢玄济的名声就坏了。
说白了还是谢玄济没有意识到他哥已经成婚了,要不然,绝不至于不敲门就进,撞上这种事。
等谢玄济推门出去后,慕明棠从屏风后探出脑袋,确定他不在了,才长长松了口气。屏风只是起阻挡作用,隐约可以看到后面的人影,如果谢玄济细看,其实能看到屏风后面有两个影子。
但是慕明棠敢赌谢玄济不敢细看。她松口气,回头对谢玄辰招手:“好了,他不敢进来了。你可以出来了。”
慕明棠说完意识到这是什么标准偷情语句,简直就像捉奸现场。谢玄辰脸上表情也怪怪的,别开眼睛没有看她。慕明棠尴尬了瞬间就坦荡了,脸面不重要,解决问题最重要。
慕明棠将谢玄辰扶着躺回床上,慕明棠指着那几个玄铁环,问:“它们怎么办?”
“原样放上来,用被子盖住。我谅他不敢靠近。”
“好。”慕明棠用出吃奶的劲,可是下瞬间就被谢玄辰接走。他们两人布置好作案现场,最后慕明棠为谢玄辰盖上被子,把活动的痕迹毁灭后,她刚跑出去两步,仿佛又想到什么,折回去披上屏风上的大袖衫,又在箱笼里随便取了件衣服,堆着团放在圆凳上。
谢玄济在门外站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慕明棠换衣服的时间也太长了。但是他又不好敲门催促,只能耐心等着。
过了会,门小小推开条缝,慕明棠的脸出现在门口,脸色十分冰冷:“晋王前几天还说我,如今,直闯兄嫂内室,这就是晋王的礼数和家教?”
谢玄济尴尬,但是在这种问题上,男人怎么都是理亏的哪方。谢玄济赔礼,道:“是我冒失了,请二嫂恕罪。”
“我今日息事宁人,日后晋王再不敲门而入,又该如何说?”
“不会了。”谢玄济被说得极为没脸,经过这遭,他也察觉到成婚的兄长和未成婚的有什么不同。以前谢玄辰还清醒的时候,兄弟二人都没家室,谢玄济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推门进去的。
谢玄济习惯了,实在没料到今日这遭。
其实也是怪慕明棠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如果外面有丫鬟守着,怎么会出现这种尴尬的事情。谢玄济问:“你的丫鬟呢?为何没有人服侍你?”
“她们不敢进来,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强迫。”
慕明棠随口句话,谢玄济却听出些其他意思。他左右看了看,说:“二嫂,现在方便进来吗?”
“不方便。”
谢玄济梗住,只好又说:“我许久未见二哥,过来看看二哥。另有些话要转告二嫂。”
“那就在门口说呗。”慕明棠说着挑了下眉,“怎么,不方便让外人听?”
这下就连两边的侍卫也听得尴尬了,谢玄济忍着气,淡淡瞥了左右眼。侍卫长会意,带着众人退开。
周围没了其他人,谢玄济终于忍够了,说:“你适可而止,我忍你次,不代表次次忍你。”
慕明棠笑了下,完全敞开门,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玄济:“我是你嫂子,你敢如何对我?”
太嚣张了,谢玄济气的不轻,然而念在不远处还有侍卫在看,到底忍住了。他从袖拿出张 精致典雅的大红请帖,递给慕明棠:“我和明薇不日大婚,明薇的意思是相识场,想请你出席我们的婚礼。”
慕明棠垂眼看那张请帖,请帖看就很贵,柬面是尊贵典雅的正红色,上面用金粉烫了字和花纹。慕明棠定睛瞧,上面的小篆写的似乎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慕明棠看见此情此景着实唏嘘,前未婚夫送来了他和白月光成婚的请柬,还邀请她出席他们的婚礼。
据说,这还是新娘子的提议。
可真是好极了,慕明棠大大方方笑,收下请帖,说:“我记下了。等到了日子,我和你哥定准时出席。你哥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弟弟成婚这么大的喜事,他人不到,礼我也会带过去的。”
谢玄济发现他和慕明棠说话就没有愉快的时候,慕明棠总有种能力,两句话把人气的要死要活。
谢玄济懒得和慕明棠做面子,他朝里看了眼,问:“这几日,二哥状况如何了?”
慕明棠眼睛都不眨地说:“还是老样子,自从那日吐血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谢玄济点了下头,抬腿就要往里走。他毕竟是晋王,他去看谢玄辰,慕明棠找不到借口拒绝。可是这回她长记性了,绝不关门,就让门大敞着。
谢玄济今日来岐阳王府,当然不是为了给慕明棠送请柬这样可笑的理由,他是为了来看看谢玄辰。
那天谢玄辰吐血晕过去后,谢玄济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心,定要再来亲自看眼。
谢玄济越走越近,慕明棠的心悄悄提起来了。慕明棠刚刚出门的时候,已经放下了床帐,她扫了眼模模糊糊的帐子,问:“晋王站这么近,就不怕吗?”
“怕?”谢玄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嗤声,说,“玄铁百年不锈,千钧不断,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挣脱。钥匙共两把,现在又不在我身上,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