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才看了一眼,就说:“是好像有人,奴婢出去看看,是不是院子里有什么事。”
她没想那么多,裴明嘉心里却是有数的,怎么敢就这么让阿碧出去。
这狂风暴雨的,她都让下人们关紧门窗睡去了,谁还会再出来?
这时,外间的门被叩响了三下,前两声急促,后一声要隔上一会儿。
这是李晏留下的那两个人曾对裴明嘉说过的暗号。
裴明嘉让阿碧去开门,自己连忙叫醒了裴明蔷。
裴明蔷又一脸懵懵地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及问裴明嘉,却看见阿碧领着两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裴明嘉顾不得裴明蔷的尖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尖叫直接扼杀,一面又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个叫邓武,一个叫于大,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长得高大孔武。
“出了点事,姑娘赶紧和我们出去避避,海上那伙人已经进来了。”邓武伶俐些,很快回答道,“侯爷连着几日在山上剿流寇,今夜大局已定,明日就要回来。不想被那些人知道了,竟趁着今夜进来作祟。”
邓武说得倒镇定,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裴明嘉却吓白了一张脸。
这一院子都是从京城带来的人,裴明嘉自然不忍自己跑了,把他们留在这里。
正要把人都喊起来,院门已是被破开。
“来不及了。”于大原本要带着裴明嘉他们出门,见此情景当机立断,把他们往身后一挡,把房门关严实了。
于是根本就来不及跑,裴明嘉他们又回到了房里。
邓武想了想,说:“都别出声,只看他们下一步如何动作,他们若不硬闯进来,我们就在里面也不要自己出去。”
裴明蔷开始抽噎起来,却躲在裴明嘉身后,咬着手不敢哭出声音。
裴明嘉小声哄了她几句,想了想,便对阿碧道:“你带她去里间躲着,记住千万不要出声,”
阿碧道:“姑娘也一同进去吧。”
邓武没有说话,只有于大说:“我们在外面,你们都先去里面。”
裴明嘉既不说不好,也没有跟着一起进去,等阿碧带着裴明蔷走后,她才叹了口气。
今夜他们趁着李晏不在进了这里,必定是冲着她来的,毕竟李晏身边只带着她一个家眷。她若是跟着一同进了内室,他们来了还是要把她搜出来的,反而牵连了裴明蔷和阿碧,倒不如她就在外面等着,左右真要来了是躲不过去的。
果然也未等片刻,那被栓起来的门赫然被人用刀子劈开。
一时间,狂风夹杂着细密硕大的雨点直往屋里面冲,屋子里的陈设被扫得扑簌簌如落叶一般往下掉。
连烛火都被吹熄了。
裴明嘉被风吹得眯了眯眼睛,还不忘拢住身上的披风,以免风吹到自己。
已有人举着火把闯进来,乱哄哄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带进来一股海腥味和汗臭味,连大风都吹不去。
邓武和于大已在眨眼间护到裴明嘉身边,手上利刃亦出。
裴明嘉却一蹙眉,轻声对二人说道:“先慢着。”
他们有这么多人,而邓武和于大才两人,即便武艺高强,也难以抵抗,这会儿上去无异于白送人头。
裴明嘉早想过了,最差的结果就是这伙强盗借她泄愤,一刀把她砍了。
那么在死这个最坏的打算之前,一切都尚且还有余地。
领头一人本是举刀做好准备的,正要应对邓武和于大,不想二人却忽然停了下来,也不知那身后的女子是说了什么,他倒也不莽撞,唯恐有陷阱,便也跟着停下。
这人生得粗壮威猛,乱糟糟的头发胡子被雨水一打,更是纠结在了一起,他把火把朝着前面一舞,想看清楚邓武他们身后护着的那人。
裴明嘉只略侧了侧头,也没有过分再去躲避,或是吓得惊慌失措。
倒是邓武瞅着空隙,与裴明嘉道:“这是他们领头的,叫做仇六。”
那边仇六已放声问道:“你就是李晏的女人?”
眼前这女子周身隐于邓武二人之后,只现出小半张脸来,便可看出眉目如画,云鬓娇颜,一段细长白嫩的脖颈已是将身段尽现。
仇六先前被李晏截去了将要到手的女人,一看裴明嘉,便愈发愤恨,恨不能立时将裴明嘉拉过来,当众□□一番。
裴明嘉点点头,竟单刀直入问道:“你要做什么?”
见她好似不怎么害怕,仇六反而疑惑起来,疑心李晏另有布置。
“果然如说的那般美貌,怪不得李晏冒着让圣上不喜的风险也要买下你。”仇六虽一时不敢乱答,嘴上却不肯放干净,“不知道在床上受用不受用,裴家的女人哈哈,那圣上都贪图你们的脸,死了一个裴皇后不说,还再要了一个,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便宜了李晏那小子。”
裴明嘉眉梢一挑,她原先就有些猜想,没想到这仇六竟不打自招,她还没开始诈他,他就自己露了出来,果然不堪用。
一个远在儋州府,吃穿住行几乎都在船上的强盗,又怎么会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若是细心些要对李晏知己知彼也就罢了,可裴明嫣成了裴贵人这事暂时还未对外面大肆宣扬过,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都先进去。”裴明嘉拍了拍邓武和于大的肩膀,说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