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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是两人都累了,夏星辰昏昏沉沉地连抬一根手指头都费劲,而江朔去浴室清理过之后再回床上,小孩已经睡着了。

睡着也乖,方才那点被激出来的反骨与不服悉数磨灭,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乖乖巧巧唔哝着往他怀里蹭。

夏星辰没有信息素,身上的味道却令人格外舒心,江朔总能在抱着他的时候一夜好眠。

再醒过来也不必管夏星辰醒了没醒,他向来训练繁忙,一周很少有一次可以由自己的心意睡到天黑,江朔很识相地不会叫醒他。

小孩睡相很好,江朔偶尔愿意蹭过去亲亲他,但到底还是要走的。

就连在芬兰那次,他也只是坐在窗户下,借着夕阳的余光看了半本书而已。

床上的青年睡的怎么样,做了什么梦,他一概不知。

而在他怀里的小孩又总是安分乖巧的,以至于江朔从来没有发现过夏星辰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会不安成那样。

淡蓝色的床单,右手刚做完手术绑了纱布,左手手背上插了一根滞留针,无言地告诉别人他还病着。

脆弱、可怜、如同一支可以被轻易折断的柳条。

江朔觉得自己不该。

很多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无论是想将夏星辰留在身边,还是要将他变成omega。

金星的停留仅针对赛场而言,而对他江朔来说,夏星辰应该永远都是自由的。

就算一千一百个不愿意,他也不能剥夺夏星辰选择的权利。

星星费了很大功夫和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这样不叫爱人。

如果……

星星一定会恨他。

他们相遇的时间明明是最美好的时光,他见到了青涩少年长成优雅青年的全过程,他拥有过夏星辰最美好年纪里所有的喜、怒、嗔、乐,他被星星那般毫无保留地包容过。

就算是替身又怎么样呢?

林鸠不过出现在夏星辰生命中一年不到的时光,而他跟星星本来可以有无数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们本可以相伴到暮霭沉沉的八十岁,手挽手做最新潮的老大爷去看一场只属于年轻人激情澎湃的比赛。

他们本来可以有关于未来的无数可能和想法。

哪怕只是因为相像在一起,他也明明有机会让夏星辰喜欢上自己的。

可惜被他毁了。

江朔突然发现自己甚至不敢奢求夏星辰原谅。

他甚至觉得夏星辰今天遭受的所有,都因他而起。

因为他,才会被人别有用心地针对,以至要离开战队;因为他,才会孤零零地一个人办住院做手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连梦中都紧锁眉头。

香烟在手中只剩下一截未燃尽的头,江朔掸了掸烟灰扔进垃圾桶里。

他走到夏星辰病房外,房门留了浅浅一道缝,青年醒了过来似乎就没了多少睡意,靠坐在床头听医生叮嘱。

很乖,很听话。

很难让人想到这人其实是顶嚣张的。

江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没有进门。

星星现在不会想看见他。

·

窗外是医院夜间常亮的灯光,夏星辰偏过头望深黑的夜空,恍惚中似乎有烟花炸开的声音曾在睡梦中响起。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真实。

但极有可能是真的。

跨年了。

医生在他窗前叮嘱,说明天还有药水要打,早点睡觉,早上会有医生来查房,具体恢复情况和后续治疗对方会告诉他。

夏星辰点头应好,值班医生转身便要走,他顿了一下,开口喊住医生:“刚刚我病房里有人来了吗?”

医生微怔,摇了摇头:“没有,你住院之前有留亲属的信息吗?陌生人不允许进住院部的。”

“没留。”夏星辰笑着跟对方道了声谢,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那大概就是谁家陪护走错了病房吧,毕竟都离得这么近。

夏星辰这时醒来就没有多少困意,凌晨的医院说不上特别安静,房间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他偶尔能听见走廊上有人走动的声音。

好在都还比较平缓,不像急诊部那么急。

他没骗张平,手腕受伤不算太严重,手术也不是大手术,都在可控可扛的范围内,不像林鸠当年。

其实他也不知道林鸠当初究竟是做了个什么手术,竟然就到了会出现医疗事故死掉的地步。

有些人的运气可能天生就不好,从一开始就没被命运眷顾过。

林鸠是,他也差不多。

好在至少他还活着,打的是局麻,他甚至跟执刀医生聊了好一会,对方说不出意外这个一个月内就能恢复得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要打比赛还是有些勉强,最好是休息个半年再恢复训练。

要是以往几年,夏星辰肯定是不会想着休息的。

但现在正好跟战队解约,从战队搬出来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么些年竟真的完全没有休息过哪怕一天。

他拿过三个世界赛的冠军,无数国际赛事的mvp,将venus的代号刻进了每一个epic迷的心里,属于他的仗其实已经打得很完美了。

他没想过退役,但好像也的确可以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

这么些年抨击他的话太多,唯有一句类似道德绑架的言语使夏星辰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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