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不是第一天开业,但她作为东宫代表,她自己派自己去尝一尝还不行吗。
方才正倒着新茶的南玉被她这一跳吓得水悉数倒在桌上,再顺着木桌边缘流到地上,空明的寝殿内安静地只有水幕的嘀嗒声。
南玉:“……”
温泠月:“……”
“娘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青鱼巷的秘制古籍糕饼复原术。”
*
温泠月有个从小被爹娘夸到大的众多优点的其中一个,是她行动能力超强。
包括但不仅限于想一出是一出,对于她当下心里想吃的总是排除万难立刻马上出发。
当然,这一点自然体现在她每一次偷偷溜出府去吃酒玩闹上,但这都不足为惧,毕竟哪怕她偷溜出府,爹娘也从没舍得责备她一句。
至于傅沉砚……他是个奇葩。
她不理解为何有人常年穿着一身暗色袍子,虽然好看吧,但也阴沉不是吗。
视线迫切地洒向市井的每一处,寻找些新奇玩意是她最大的乐趣,不知是她腹诽的声音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竟在目光随便瞥向某处时看见和傅沉砚很像的一个背影。
可一回神,却消失在拐角。
大抵是她看错了罢,毕竟玉京人那么多,兴许只是像呢。
青鱼巷的夕阳向来是美的不可方物,玉京不舍得降雪的气候令之冬日格外温厚,晚霞像一滩温吞的橘子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在街巷的每一个连接处。
恰巧,那家被排队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糕饼店就坐落在青鱼巷中央的十字巷口拐角处。
她拉着南玉顺着人群往店面的方向走,心里难免惦记着傅沉砚那件事。
好巧不巧,说不准是另一种巧合,她陡然看见远处的巷口拐过去一个方才熟悉的衣角,她不可能认错,那流动的暗纹除了他衣裳的袖口,玉京鲜少能见着第二件。
矜贵,但不张扬。
不久前还和南玉侃侃而谈的人忽然拔腿就跑,南玉意识到追上去时,温泠月早就跑出去好几步远了。
其实温泠月本不必如此,但降至年末,大抵宫中事务琐碎,总是不得见傅沉砚的,她不是一个喜欢拖沓的人,有些话自然要趁早说清楚。
她最不愿错怪别人了。
而当她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那衣袖又消失了。
青鱼巷是玉京最繁华的地段,巷子百转千回,在她眼里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头顶悬着灯盏的花色不同。
她茫然地站在路口不知所措,打量着男人可能消失的地点,奈何她对市井道路从来看不明白,又怎么知道哪里是什么呢。
但她总是幸运的。
姑娘再次寻到那个眼熟的目标,紧紧锁定了那个暗色的颀长身影,追上去还未等气息稳定,便是道歉:“对不起,前几天是我太冲动了,傅沉……”
话音终止。
因她抬眼发现被自己扯住不得动弹的人并不是那个冷白无温的面容,而是个她从未见过的。
“啊?”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攥着的袖子,确实也有流动的黑金暗纹,但……
原来玉京不止傅沉砚有啊!哈哈!
“什么时候普及的……我怎么不知道。”温泠月尴尬地喃喃自语,视线不知如何安放。
而那个被拽住走不了的男人低头看着她不撒手自言自语的模样,皱了皱眉,“姑娘打算何时放手?”
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温泠月一下放开他,干笑着后退,心里默念这人和傅沉砚身形相似,穿着也像,就是……
“实在是太抱歉了。”
好不容易跟上温泠月腿脚的南玉一过来便只见她连连和一个陌生男人道歉,还以为自家娘娘受了欺负,对那男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娘娘,您没事吧?”
温泠月目送男人离去,一层浅浅的落寞泛在心上,说不清是什么,但依旧回答南玉的话时十分从善如流。
“你说什么!刚才那人其实也没有傅……好看吧。”
南玉笑:“可他确实比殿下壮实些。”
温泠月摇摇头,自以为说的比较客观:“话虽如此,但他也没……没傅沉砚那么白。”
“但您怎么能乱跑呢。”
这段话题终止于她们回到店铺看见糕点甚至近在咫尺的时分。
新出炉的酥脆点心随着被搬到台面上徐徐飘出一股浓香,顺着长队飘到温泠月鼻子里,随着太阳西归,那条长龙愈发缩短,像倒影拉长又收束。
青鱼巷入夜后的光亮悉数来源于高悬着的花灯,斑斓璀璨,华彩万丈,流动的灯影洒在青石砖上。
有的人见今日排队无望,便不再继续,队伍也短了不少。
南玉也随之四下打量,东看西看的没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