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平日里向来秉公处理的桓舫师兄现如今私心诅咒那个魔族奸细也是有情可原。
师弟连忙顺从着拍着马屁的又“对对对”了几声。
视线放在远处的桓舫听到了他这个接连不断的对对对的声音,才将头扭了过来,看向着面前的这位师弟,他自然做不到谭青那样凤鸣上下那位师兄弟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身边跟着他的,在指定任务的时候,也不过是的“你”这个称呼涵盖全场,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起这个眼熟的面孔叫什么名字了。
这样的性子想来整个凤鸣派中,能和他的成为好友的人,也真是不容易。到现在为止,无非是姚烨一人,谭青一人。
而这两人,他如今是一个也不剩了。
那名师弟就看着桓舫那张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看向了他,像是第一次认真看他一样在努力的记着他的面目。
凤鸣派原本一人总是笑,一人总是板着棺材脸,那个总是笑的忽然不笑了,就要开启护山大阵,但是这个从来不笑的人一旦笑成这样……
那位师弟忽然觉得瘆得慌:“桓舫师兄?”
“无事。”桓舫竟然伸出手摸了摸他戴着冠的头发:“只是觉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依旧是笑着,随手御剑而起,最后那一句叮嘱的话,在这么一连串的反常中,到也不觉得那么突兀了。
乌云盖的比想象中密了许多,其中缠绕着魔气,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了,若想重新的呼吸,除非是飞出凤鸣派的护山大阵的高度,又或者是足下染尘,乖乖的走路。
在层层的乌云压着的情况下,就连声音的传播都变的好远,只听见一下一下的,像是什么庞大的身躯撞击在什么东西上面。
乌云盖顶,雷声阵阵,小时候那段还怕着打雷的天黑的日子他以为已经很遥远了,却没想到入今还能回味一番当初的恐惧。
既然如此。
他干脆从弟子剑上跳了下去。脚尖踩在泥地上,如同尘世间的每一个凡人一样,每走一步,都都出一个沾染着泥土的黑压压的鞋底。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闷的很,不由的松开了自己的弟子外服,领口解开,宽袍大袖随着他的每一步的移动,都鼓着风一样将他的衣摆吹的英姿飒爽。
那本应纯白的衣服沾染了杨言的血液,下方便像是晕染了大朵大朵的画一样,到不像是正派人的装束了。
那狂风似乎有些不满足于仅仅将他的衣服弄的鼓鼓囊囊的,又不知道从何处团结了一处风来,卷走了他的发冠。
一头黑发脱离的所有的约束一瞬间披在了脑后,又随着狂风在空中张牙舞爪,压住了后背大片的白色,时不时碰一碰那血色的衣摆。
两者都属于不那么正派的色彩,好似有些什么话要一同好好聊聊似得。
这样看来,便是一丝正派的影子都没有了。
一个人能规规矩矩多久?走这几步路来的时候,桓舫一直在想这句话,将这句话嵌入他从记事起走过的每一个脚步之中。
他从小听奶娘的话,后来入了学堂,便听老师的话,旁的祖宗弟子逃课,欺负老师,他都没有过。老师布置的东西,就没有一篇背不下,写不了的。
母亲偶尔带他出来见人时总是夸奖他“这孩子从小就听话,生性如此。”
“生性如此?”听的多了,他便也觉得自己真的生性如此了。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被人欺负从不还手,老师的话便跟圣旨一样的尊崇。
纵然是现在让他想想,他却是也想不出来了,只是觉得那“生性如此”的四个字,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再后来,入了师门,便是听掌座的,教导师弟,上遵从师兄,行得正坐得端,一板一眼,从未越矩,从未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