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拉上口罩撇过头:“早看到你了。”
陈又涵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了一下:“不是要建图书馆吗,今天来看看,趁暑假动工。”
有理有据。
叶开:“哦。”
陈又涵观察他,说:“接待的女老师挺漂亮的,你认识吗?”
叶开:“不认识。”
“忘记问她要微信号了。”
叶开抬眸,眼神淡漠,隐约有点讥讽:“我帮你问问?”
陈又涵饶有兴致地看他。两人挨得很近,又有快十厘米的身高差,他不得不低下头,脸上挂着笑,气势很有压迫感。
有人经过,觉得这人在欺负人,透着漫不经心的坏。
叶开被他看得有点慌,幸好蒙着口罩,他才能维持面无表情的假象。可惜从脚底升腾起一股空而轻的感觉。他被陈又涵这样注视着,莫名其妙腿软。
陈又涵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校长约我好几回了,特意挑的今天返校日来参观。知道为什么吗?”
叶开果然中计,懵懂地抬眸看他。
“因为你忘记回我微信了,我只好亲自过来问一问。”陈又涵两手撑着窗台,简直把叶开圈在了怀里,“三好生,暑假有空吗?”
叶开垂眸。昨天对着日历算半天,今天翻脸不认,狠心说:“没有。”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陈又涵心里还是被蜇了一下。
他很多年没喜欢人,早就忘了喜欢的感觉,更忘了求而不得的感觉。没受过苦的人疼痛阈值都低,蜇一下就心口发麻。
被躲了这么多天,他每天要点开对话框几十遍,手机震一下都疑心是叶开肯理一理自己了。结果当然不是。这暗恋有点苦,才一个星期他的心就已觉得千锤百炼。乔楚备了一瓶三十来万的麦卡伦,准备追人成功时给他庆祝,这两天尽阴阳怪气了:“看见没,1972年的,知道下次重见天日是什么时候吗?我看得十年后。”
陈又涵退开一点,对叶开束手无策。他记着伍思久的话,像对待一只珍珠鸟,生怕自己贸然的喜欢会把他吓得飞走。
他退而求其次:“我生日那天有空吗?”
叶开明知故问:“你生日几号?”
陈又涵忍辱负重:“八月七号。”
连回国的机票都买好了,叶开却说:“在温哥华。”
狮子座哪有那么容易屈服,陈又涵找理由耍赖:“人到不了,生日礼物总有吧。”
叶开问:“你想要什么?”
套子下在这儿呢。陈又涵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气势逼人:“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要你最贵的东西。”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叶开怔愣,还记得当时陈又涵那嚣张桀骜的答案。他起了个开头:“我最贵的东西是——”
“时间。”陈又涵抢答。
“真心。”答错了。
他不按套路出牌,陈又涵愣了一下,眼神温柔下来:“这个也可以。”
叶开慌得紧紧抵住窗台,话赶话地嘴硬说:“你想得美,不给。”
可怎么听怎么像调情。
操,这天儿怎么会聊成这样?
叶开终于招架不了这样的氛围,忍不住求饶:“又涵哥哥,”他看着陈又涵的眼睛,很小声地说:“……不要这样对我。”
声音里没了气势,也失去了冷漠,像跌入猎人圈套的小梅花鹿,听在陈又涵耳里轻颤而胆怯。
陈又涵一秒之间就溃败了。
驾轻就熟的套路此刻都成了作茧自缚的网。想触碰,怕轻薄了他;想调侃,又怕他当了真。那些暧昧的小把戏长在骨子里,他天生就会,可叶开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溃不成军,觉得自己是个欺负人的畜生。
“哪样?”他咬着牙狠心问出来。
叶开硬着头皮推开他,脚步轻重不知,一如他现在七上八下的心。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帮你问女老师的微信号吧。”
说什么心里便想的是什么。什么“不要这样对我”,原来是不要像对女老师那样对我。
可在他心里陈又涵对女老师是哪样?
陈总裁什么情商什么敏锐度?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狮子座的控场感又回来了,他悠哉悠哉地追上叶开:“我说过明年夏天之前不会再找了,你不信我?”
“信信信。”叶开一叠声地说,低头走得飞快,心里想,管我屁事。
但口罩下的冷冰冰早已融化。
不关陈又涵的事,一定是夏天来了太阳好热。
蝉鸣声越来越重,人走空了它们占山为王,喧嚣得人心烦意乱。叶开穿过长长的林荫道。两边老树接成遮阴蔽日的弧形穹顶,光斑成片洒下,落在他的肩头、发间、穿着白t的挺拔瘦削的身体上。他低头走过,像少年泅渡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陈又涵的心也被这些光点盛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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