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事……”
季嫂子在旁边笑:“小蔓你是没看见,赵阿奶拿着条帚把那女兵撵的跟落家犬似的。”
“她倒是想还击,韩琳、唐元洲一帮孩子拿着弹弓对着她呢。”张志用的妈妈旁道。
李蔓朝竹楼看去,几个小子乐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
李蔓抽了下嘴角,放下木盆,扶着赵金凤一边往堂屋走,一边对季嫂子等人道:“嫂子,你们忙,我就不留你们了。”
几人点点头,议论着退出了院子。
“阿奶,你怎么跟她打起来了?”
赵金凤翻了个白眼:“我打她,她敢还手吗?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进门就跟我说,她是宋逾的同学,两人在学校两年,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参加学生会,一起开会,一起参加集训,背靠背,是可以交付生命的战友,是相知相惜朋友。呸!当我没读过书啊,相知相惜那是恋人,能是普通朋友可比的。还说什么杨玉莲进监狱了,你是黑五类,配不上宋逾。和着当年他是黑五类的时候,能配上你这个烈士遗孤、优秀党员,反过来就不成了?”
“阿奶,”李蔓笑道,“宋逾可没这么说过。”
赵金凤沉默了一瞬,看着孙女担心道:“那女人虽说年龄大些,脸没有你好看,可阿奶也看出来了,不管人家家里情况如何吧,个人能力还是挺强的。衣服四个兜,还是跟宋逾一样的军校毕业生。”
“安啦~”李蔓提起暖瓶给她冲了杯麦乳精,“宋逾人品如何你还不知道?”
赵金凤端起水杯,嘟囔道:“这两年咱也没在他身边,谁知道那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蔓听着院外的车声,抬头看了眼,笑道:“呐,人回来了,你有什么疑惑问他吧。”
说罢,李蔓起身出门,对拿着车钥匙进院的宋逾道:“宋同志,春光满面啊?”
宋逾笑着掏出结婚报告给她,弯腰端起木盆走到麻绳下,将衣服一件件晾上。
李蔓的手指抚过结婚报告上两人的名字,抿唇笑了笑,走到他面前,掂脚凑近他耳边道:“宋同志还不知道吧,你招惹的烂桃花,找到家里来了。”
宋逾只当她在开玩笑,闻言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喔,谁?漂不漂亮?”
李蔓收起脸上的笑,故意板着脸,轻咳了声,背着手正色道:“女兵营,赵丛楠同志。”
宋逾脸一沉:“找来了?”
“你知道她?”李蔓不悦地嘟了嘟唇。
宋逾晾完最后一件衣服,水湿的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不熟!”
在学校往他跟前凑过几次,有一次演习,作为敌对的双方,被捕后央求他放了她。
怕不是脑残吧!
他都懒得理会。
没想到,衣服一脱,朝他扑了过来,咳!他不过是下意识地一躲,那人竟将老三压在了身下。
一回想到那个画面,宋逾便忍不住想笑:“老二、老三打电话说,给我们寄了个包裹过来,等会儿到了镇上去趟邮局。”
“好。”李蔓抬腕看了下表,回房拿了挎包,冲欲言又止的赵金凤挥了挥手,“阿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赵金凤看着宋逾望向孙女的目光,心下松了口气:“去吧,接了人早点回来,我等会儿杀吃鸭子炖上。”
李蔓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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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镇上,先去邮局取了包裹,然后拿着喜糖去派出所,这会儿的结婚证,是一张奖状,不需要照片。
完了,李蔓看着时间还早,拉着宋逾去了照相馆:“咱俩还没有一张合影呢。”
“那就多照几张。”
照相馆备的有两套衣服,分别是海魂衫、绿军裤和列宁装,李蔓嫌衣服上有味,没穿,伸手帮宋逾展下了军装下摆,顺了顺自己的发梢,并排坐在长凳上照了一张。
两人站起,李蔓挽着他的胳膊又拍了一张。
摄像师还从没见过容貌如此般配的一对小儿女呢,殷勤地拉了张椅子放在李蔓身前,示意她坐下,然后拉着宋逾让他错后一步站在椅旁,单手扶椅背,头微低,目光柔和地看向李蔓。
宋逾依言照做,配合着一连拍了五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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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袁承康和周华茂一替一歇,开车到了红旗镇派出所门口。
彼时,李蔓坐在车里依在宋逾肩头刚刚睡醒。
宋逾打开车窗,掏出帕子,拧开军用水壶倒了些水浸湿帕子,递给她擦脸,自己先一步下车,绕过车头,朝旁边停下的吉普走了过去。
“是宋逾。”袁承康跟几人说了声,先一步下车,然后拉开后面的车门,伸手去搀韩修贤。
韩修贤的目光扫过宋逾,紧张地看向他身后的车子。
宋逾冲袁承康微一颔道,叫了声“大哥、外公”,然后快走几步,绕过车子,从另一边扶下了赵如心:“外婆。”
赵如心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嗯”了声,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女孩。
“乖囡!”韩修贤推开袁承康,不等下车站稳,就急急地朝李蔓奔了过来,“乖囡,外公可算是见到了你了,唔,外公的小心肝啊~”
李蔓忙上前扶住他踉跄的身子,眼睫上沾了水,湿漉漉的,刚睡醒,声音暗哑,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哭过:“外公!”
韩修贤刚还只是空嚎,李蔓这一声“外公”叫得他,心头苦涩涩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乖囡~”
七十多岁的人了,满头白发,红着眼圈,抖着唇的模样,看得人好不心酸,李蔓拍了拍他,声音沙哑道:“我在!外公,我在!”
“呜……我以为老头子这辈子犯了什么错呢,一个一个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