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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横眉冷对,反唇相讥,“我同意了吗?你说我们没确定关系,那我们第一次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喊你去湖南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毕业搬进我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是腻了还是厌了,跟我在这种地方上较劲挑刺,你有意思吗?”
何繁彻底冷了脸色,“所以我说我们分开,没说分手。跟个炮友分开,用得着确定关系吗?”
高慎脸色一下就变了,牙齿紧咬,语调都变了,“你是这样想的?我们是炮……友?你就是想分手而已,你至于吗……”
何繁,你真虚伪
本来是打算跟 dw 合作对戒的,突然被换方案,双方都有点措手不及,好在广告播出去,反响还不错,工作室便跟 dw 那边的人吃了一顿饭,表示友好往来。
对方的商务很热情,长袖善舞,人长得也不错。之前广告拍摄见了高慎一面,便一直在张知雨面前提起,有意无意打探情况。
刚开始还挺官方,话题越深入,私人情绪夹杂地越多。张知雨不敢跟外人八卦老板,只推说出了点岔子,这才突然改变主意。对方也还算识趣,张知雨支支吾吾,她便没再打探,扭头找高慎敬酒。
张知雨脱离苦海找到组织,嘴巴努努,示意被缠上的高慎,“这几天心情好像挺差,累了吗?你注意一下吧,一会儿又喝多了。”
江曲一下苦了脸,“就是啊,酒量突然退化,一喝就醉。”
“真的分手了?”
“谁知道,反正别提。”
“失恋嘛,能理解。女朋友好像也是公务员?”
“跟你那个不一样。”
“也是,咱们老板有钱有颜,还专一,谁跟他不死心塌地的。”张知雨想到前男友,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吸引的,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工作中接触那么多帅哥美女,随便挑一个,不比渣男强?
“所以,为什么会分手?”冷不丁一声问,将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抬头。
高慎已经听到他们说话了,表情不解。
江曲耸耸肩,被高慎朝前一指,“去招待一下。”乖乖走开。
张知雨没了盟友,还被老板虎视眈眈盯着,压力山大。高慎倒了两杯酒,跟她碰了一下,自顾自喝完,“坐会儿吧。”
高慎虽然名气大,脾气并不大,工作室的员工并不怕他。既然老板邀请喝酒,张知雨便心安理得坐下,聊了一会儿自己的感情经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爱了呗,或者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
高慎默默喝了一口酒。
“有时候感情也是吵没的,生气的时候情绪不受控制,多伤人的话也说得出口。”她跟前男友在后期就经常吵架,不过都是因为他想分手找茬。
“从来没有吵过架呢?”
“不可能,多么相爱亲密的情侣都会吵架的,大家都年轻嘛。除非其中有一方一直在隐忍迁就,要么最后爆发,要么外面有人在愧疚,所以吵不起来。”
“没有人。”她外面有没有人他还是清楚的。
这样一来,张知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般女生谈恋爱,肯定都想在男朋友朋友圈公开,得到认可,这是安全感的问题。不公开的话,排除低调的因素,肯定顾忌着什么人,不想让人家知道,一般都是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何繁在外面有喜欢的人?高慎觉得不可能,可是何繁分手的想法那么坚定,他就开始动摇了。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又到底是谁?他靠在座椅里,指尖夹着一根烟,随便搭在车窗上弹了弹,漫无目的的眼神落在小区门口。这里是何繁新家,高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几天下班之后也不想回家,似乎被什么牵引似的,就把车开到她家门口。
有时候也会去她单位,停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看见何繁下班,不紧不慢赶公交坐地铁,在小区附近的超市购物。每次一进小区门就没再出来,她总是一个人,别说男人,女人都没有。
这样的何繁,哪有什么喜欢的人?想到这里,他微微松口气。
或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什么改变吧,促使她迫不及待离开他。
何繁已经走进小区门,走到不远的地方,还是转身看了一眼。高慎拉开车门,站在车边上,遥遥的目光望过来。眼神沉寂,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些,衣裳松松地挂在身上,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情绪外露。
高慎主动端起茶壶把杯子涮了一下,才给何繁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跟前,将菜单推给她,“要吃什么?自己点。”
何繁没动,双手放在桌上,“不用了,你要说什么?我想快点回家休息。”
她不点,他直接叫来服务员,点了几样招牌菜,都是何繁喜欢的口味。在一起这么久,他也算是用心的,很多的细节都记得,跟标准男朋友也不差什么。何繁恨不得立即划清界限的节奏便迟缓了下来,一顿饭而已,不差这点时间。
何繁没再说要走的话,高慎紧张的心弦便一松,积极地给她夹菜
', ' ')('、倒水,拨好的虾自己一口没吃,全部给她了。动作体贴温柔,没有多少话,开口也是招呼她。
她也不管他,吃到差不多,“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再喝一碗汤吧,这家的汤很受欢迎。”他把碗放在她面前,这才自己拿起筷子吃饭,应该有点饿了,大口大口的,吃得又快又很有食欲的样子。
何繁安静地等他吃完,桌子被收拾干净。他给她点了一块慕斯蛋糕,看着她慢慢吃着,就好像他们是最普通的情侣,下班之后一起吃饭,完了逛一会儿消消食,偶尔看个电影,再披着暮色牵着彼此的手回家,讨论着今天各自的生活。
高慎眼睛一闪,从幻想中回神,“我还是不明白。”
“我以为你不会再问的。”记得当初,他跟程英分手的时候多么干脆,跟她在一起又是多么迅速,高慎会是为情所困走不出来的人,何繁不信,或许只是不甘心罢了。
想到江曲说他准备跟她求婚,何繁这才明白,或许自己误会了他点什么,也许他对她有点喜欢吧,但是那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定,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本质。
依照他的个性,放在几年前,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或许不会问。不过就是分手而已,对他来说,找女朋友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时过境迁,他就是在意,或者说,只要那个人是何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甘心接受分道扬镳的结果。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你不开心吗?我有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他说着,情绪又不免激动起来。
“没有哪里让我不满意,我以为我们是有共识的。”何繁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无畏无惧的姿态,或许不说明白,他会一直纠缠她,这也是一件麻烦事。
“大三的时候其实我挺迷茫的,要么毕业回家相亲,生活在父母身边,过平淡但也安稳的日子,要么转专业考研,跟成千上万的优秀毕业生竞争工作岗位,权衡利弊之后我选择留下。你在湖南那段时间,我正焦躁迷茫,我家里不支持我考研,你喊我出去玩,确实缓解了我很大压力。毕业之后,我本来打算自己租房子,可是没有多少钱,所以才会借住你家。”
“所以,从头到尾,只是刚好撞上了。你不是单纯为了我而去找我,也不是因为我而留在这里,是吗?”高慎紧紧盯着何繁,眼睛不甘心到开始泛红,浑身都处于因为压抑情绪而紧绷的状态。
他猛地转开头,嗤笑,“何繁,你真虚伪。”
何繁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她那么好看,让人心动,心动到心痛。
“说什么跟我没有感情,所以才分手,你敢不敢承认是因为程英。因为她回来了,发现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很震惊吧, 朋友同学全都会知道你跟舍友的男朋友到了一起。你怕指指点点,你怕异样的眼神,你怕他们的议论,你就是个胆小鬼。”
他输了,高慎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事实。她宁愿放弃他,将他们的三年完全抹去,否认他的存在,否认他们的感情,就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或许还有程英的友情。
何繁从头到尾没再说话,可恰恰是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高慎等不到她的解释,心灰意冷地转身离开,多一秒都待不住。
别墅的大门被从外面暴力推开,屋里的灯接连亮起,浅浅的一层灰罩住家具,再也没有曾经的烟火气。高慎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脸色难看到极致,他翻出相册。
好在他们虽然聚少离多,到底还有几张合照,上一次在床上拍得照片,也静静地躺在相册里。他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点开朋友圈,愤恨地想,她怕人知道,他偏要跟她绑在一起。
编辑好一目了然绝对会炸翻朋友圈的九宫格,右上角的‘发表’,却迟迟点不下去。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是他想要的吗?刺痛她,看她难堪,看她害怕,看她跟自己一样内心煎熬,他会开心吗?点下去就彻底破裂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不知道吗?直觉告诉他,就算关系被公开,她也不会回头,反而会离他远远的,自证清白,永不相见。
那样的结果,他真的想要吗?可是,比起跟她互相伤害,老死不相往来,他还是想……回到她身边。
扔开手机,高慎放任自己彻底放松,重重地倒进沙发,手臂搭在眼睛上,什么都不想。
冰糖菊花、八月
平淡充实的八月过去,尤霖要开学了。
周末,何繁跟他一起回了丰阳,张慧敏跟尤山海夫妻俩等在站外,一见姐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兴地小跑过来。张慧敏顺手接过儿子的行李箱,手在尤霖额头上擦了两下,“怎么出这么多汗啊?你看你,我就说好不容易休息两个月,打什么工啊,非要去,都瘦了。”
尤霖已经大了,妈妈在身上摸摸捏捏的,很不自在,躲开道:“很简单的工作,又不难,就是一直站着,腿难受。”
“赶紧回家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还有几天才开学,要好好补补。”
“你给大姐补补吧,她才瘦
', ' ')('了。”
车子停在路边,不过半个小时,在太阳的暴晒下,坐垫都是烫的。尤山海开车,张敏慧跟尤霖坐去后面,何繁顺势上了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张慧敏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大姐喜欢的家里也做了,我还另外卤了一些猪蹄,繁繁走的时候带上,给妮妮送过去点。”
车子在路上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家,他们家在老筒子楼,房子不大,只有一百来平。尤山海在小学教书,张慧敏没有正经工作,偶尔帮佣,或者在小厂子里打临时工,更多时候在家里看三个孩子。
房子小,三个卧室外面阳台比较宽敞,简单用三合板挡住铁窗,隔出一个小房间,这就是何繁的卧室。靠墙这边放一架钢丝床,中学的时候,床下跟书桌上堆着满坑满谷的资料书跟试卷。
她考上大学之后,张慧敏把家里的书全都卖了,小隔间也拆了。何繁回家的次数不多,回来就跟尤妮睡一个房间。
张慧敏切了一盘西瓜叫尤霖吃,没看见何繁的身影,“你姐呢?”
“在屋里呢。”
“屋里有啥好看的?”张慧敏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门边,喊何繁端菜吃饭,道:“咱们家房子是有些小了,你们都大了,往后一起回来,简直住不下。”
饭桌上,张慧敏给儿子女儿各夹了一筷子菜,“我跟你爸打算把这个房子卖了,妮妮她二姑要在城北小学照顾俊俊,说是可以买咱们这房子,正好,咱们换个大一点的。”
这房子说起来只属于尤山海,跟张慧敏都没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寄人篱下的,意见不重要。
“这几年房价涨了,我跟你爸挑了几处地方,最划算的就是春和花园那边,一百五十平呢,只要八十来万,三室一厅的。我们打算搬到那里去。”
“现在这房子最多值十几万,差得远呢,两个小的又在上学,家里就你在工作,只能找你商量了。”
何繁喝汤的勺子一顿,张慧敏点到为止,又道:“你也是,工作地方太远了,毕业就考个教资,跟你爸一样,在县城教书多好。又稳定离家又近,再找个本地人结婚,我们还能帮你看孩子。”
尤山海跟继女没什么话说,就算有什么话,也是经过张慧敏转达的。吃完饭,尤霖出门玩去了。何繁也不想在家里不尴不尬待着。
家对门住着何繁的一个朋友,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刚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杜文娟手上提着一包垃圾,惊喜地看向她,“诶,你回来啦?快进来坐。”
“你家小宝宝呢?”
“我妈带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杜文娟将何繁引在沙发边,“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吧。”
“尤霖暑假去我那边打工,快开学了,我送他回来的。”
杜文娟端上水果,沏上一杯冰糖菊花茶,“你们什么时候搬家?”
“你怎么知道的?”房子都没买呢,搬家尚早。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家房子买在春和花园了吧,我听说是全款买的?不过三室一厅也住不下啊,到时候他们搬过去,你就留在这里吧,正好还能跟我做个伴。”
“那边的房子七八十万呢,我家没有那么多钱。”
“什么没有那么多钱啊,你爸妈哄你呢吧,我妈给你家算了一笔账,你爸妈绝对能全款买房。你也不想想,你家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花销,去年你妈干活,手砸了,人家赔了七万。你爸爸今年年初不是被撞了吗?又赔了五万。”
杜文娟她妈比何繁还清楚尤家的情况,她也在小学当老师,跟尤山海是同一批的。附近谁家发生什么事情,街坊邻居一清二楚,她也是根据自家情况推算的,所以杜文娟很是笃定。
杜文娟觑着她的脸色,“你不相信是不是?傻子,你爸又不是你亲爸,他肯跟你交代家里的经济情况吗?跟你当然是说钱不够。”
尤山海不喜欢她,在何繁小时候尤为明显,每次给她掏学费脸都黑得能滴出墨来。何繁大一些了,能看懂眼色,能不动声色存心事了,他也就收敛多了。
“前两天,我听见你爸妈吵架,你上大学不是从亲戚家借钱了吗。你爸说了,那些他不管。”杜文娟那天刚好回娘家,走到门口正碰上对门吵得激烈。
不管她因为学费借得钱,确实像尤山海的作风。何繁没什么好说的,就算家里只买了三室一厅,没有她的份,也很正常,她能理解,毕竟她跟尤山海没有血缘关系,带上是情份不带是本分。家里这么多人,靠他一个,其实压力也大,她少从这个家里拿点,她妈或许也就好过一分。
何繁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去了。出门前,张慧敏给她装了四五包真空好的卤猪蹄,叫她在外面照顾好身体。
何繁点点头,走了。
一回到 w 市,何繁把东西给尤妮送去。尤妮没防备,险些没拎住掉地上,“怎么这么重?”
“都是妈给你做的,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上大学的孩子,不喜欢跟家长联系,观念不一样,习性不一样,不爱听唠叨。尤妮也
', ' ')('是,能躲就躲,除非要钱,否则一个月不打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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