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薇和林菁菲关系不错,或者说,王曦薇觉得阮氏和秦太太的位子迟早是林家的囊中之物,所以提前下注,讨好林菁菲。
此刻过来,估计也是想替对方看看阮芷音要做什么。
王家当年在程父落狱后对程越霖落井下石,后来程越霖东山再起又开始心虚。这几年王家挖空心思想让王曦薇傍上程越霖,好一泯前仇,王曦薇也颇为积极。
只是程越霖从未理会过王家人的心思。
王曦薇一边惦记着程越霖,一边又吊着她客户的男友当备胎,刚才还暗带节奏起哄,想看阮芷音的笑话。
这就不能忍了。
于是顾琳琅勾唇,意有所指地朝向台上乍看还挺般配的新郎和新娘——
“喏,王小姐,你说谁才是笑话?音音跟我说,程总可是准备拿王家开刀了呢。”
——
台下人心思各异,而台上却已经顺利进行到vcr环节。
新郎的部分被主持人简短掠过,硕大荧幕上,正轮换着阮芷音的回忆旧照。孤儿院里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被接回阮家后的。
短片早已做好,即便临时删减,可里面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秦玦的身影。
或许是照片凝结了记忆,或许是背景音乐太过舒缓感人,恍然间,阮芷音的脑海里泛起了许多鲜活的画面——
她想到自己初到阮家的那天。
穿着校服的少年还带着点青涩,午后的阳光温柔打在他身上,他转过头,墨澈的眸子目光清澈。
望着强装镇定,实则局促不安的她,笑着伸出手:“音音是吧,我是秦玦,别怕。”
……
刚转学,那是她最压抑的时候。
她收起所有棱角,小心翼翼地融入身边生活。可每一句意有所指的议论,都在她耳中不停回放。土包子,乡巴佬。
有人同情,也有人鄙夷,但都让她愈发沉默。是少年的维护,阻断了那些议论,让她如释重负。
……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绝望,是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器材室。
她清晰地记得黑暗一点点将她吞噬,阴沉的冷意像是虫蚁钻进了骨缝。
呼吸都变得急促,快要失去希望时,是参加比赛的他匆匆赶了回来。
……
秦玦这个名字,仿佛没有缺点。
成绩优异,身份显贵,温和知礼,且从容自信。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远在天边的星星。
然而曾经遥不可及的少年,后来折去骄傲翅膀时,在纽约的地下室里紧紧抱着她——
“芷音,回国之后,我们就结婚。”
……
阮芷音曾期待过回国后的生活。
可那时的她不知道,回国后两人的每一次争执,都会耗尽她所有力气。
“芷音,你对菁菲的偏见太大了。”
“阿政说菁菲在事业上升期,需要些绯闻维持热度。芷音,你不用太在意。”
“菁菲出席活动珠宝方出了差错,拍卖会上的那套首饰我拿给她了……芷音,你不爱戴首饰,那对你并没有多重要。”
“菁菲助理说她被灌醉了,那个导演之前骚扰过她。芷音,我得过去一趟,情人节我们明天再补过,好吗?”
“菁菲已经跟你解释过我们没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咄咄逼人呢?”
“菁菲是你的表妹,她也很在意你们的关系,你一定要我这么为难吗?”
“芷音,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究竟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刻薄?”
最后一次争执,是她在婚礼前夕得知秦玦居然将林哲安排进了秦氏。
那次的争执她寸步不让,而秦玦……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失望。
……
指节突然传来钝痛,回忆戛然而止,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阮芷音,”程越霖眉峰紧蹙,压低了声音道,“抬头,看着我。”
阮芷音回过神,应声抬眸,撞进了对方漆黑深邃的瞳仁,表情还是有些恍惚。
“你现在这个表情,比哭还难看。怎么,后悔了,还是认输了?”程越霖嗓音不咸不淡,却隐隐透着股清冷的嘲意。
璀璨精致的银色婚戒被人托举在旁,本该是新郎新娘交换对戒的时刻,然而程越霖握起她的手后,却单手插兜停在了那。
阮芷音纤细的指节上有浅浅的红痕,男人眼神冷执淡漠地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如果真的后悔了,这是最后能够反悔的时刻。
她可以抛下满场的宾客,抛掉之后的流言蜚语,头也不回地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