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卧底妈妈第五章
作者:地狱蝴蝶丸
2018818
字数:11508
陈嘉倩扶着墙壁,手指用力地扣住了白色的瓷砖,骨节分明发白,额角也隐
隐约约有青筋在跳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在商业这一行做了许多年,在外
人眼里也是个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女超人,可在面对儿女情长的时候,她终究
还是无可奈何。
在面对外人时,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有多么孤僻刁钻的性格,她总是能找
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用圆滑的语言、精致得体的面容回答,一直以来都是如
此得心应手,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她一个女人,在这一行做到今天,凭借的不是别的,正是对生活的不甘心,
催人上进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原动力,而是对这不公平的人世间的虚
荣心和不甘。只有从真正的黑暗和绝望中徜徉过的人,才能真正懂得活着的意义。
陈嘉倩明白,她不仅仅要活着,而且要活的精彩幸福、惹人嫉妒最好,这样
才无愧于自己的心。
当年弟弟撒手人寰,就那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十分冤枉,她一直关爱有
加的弟媳妇,也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踪影,连警方都放弃了立
案,说既然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人应该是没有多大希望生还了。一开始,她是不
愿意接受这个说辞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转眼间数十年过去,在她已经站稳了
根基,一切都终于结束,黑暗的时代走到了尽头,即将迎来光明的时候,那个女
人却又出现了,可是却变得六亲不认,简直让她怀疑,从前的河清海晏都是刻意
装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当年的孤立无援,陈嘉倩就恨得牙根痒痒。她怎么可能不怨不恨
而事到如今,张语绮看到自己,竟然也不问问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就算不
问她,好歹也应该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连孩子都能随随便便抛下不管不顾,真
是个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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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倩在心里暗自唾了一口,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勉
强直起腰来站好。等她回过神来往楼梯口看的时候,张语绮已经不见了。
我在洗手间里用烘手机把袖口沾上去的汤水烘干,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再一次提醒自己,陈海凌,你现在是一个警察,你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管面对的
是什么,你都要加油
这样想了之后,我又笃定地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洗手间。
刚走出来,我就看见姑妈现在医院大厅的一根柱子旁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一急,赶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扶住姑妈的手臂:"姑妈,你怎么了
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姑妈似乎是在出神,先是微微一愣怔,才挤
出个笑脸来对着我,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啊我没事,刚才在想事情。"我看
她神色躲躲闪闪,心头起了疑惑,正要再接着问下去,姑妈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
我的手,脸上挂着十分勉强的笑意,眼神也不再看我,而是落在地板上不知道什
么地方,说:"姑妈刚才接了个电话,公司有急事,我得赶快把闻见给送过去,
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自己把汤喝了,晚上早点回家啊,我走了。"说这话的时候,
人已经走到了长椅旁边,从长椅上拿起她的包,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面快步走了
过去,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的一声"哎"卡顿在喉咙口,手还僵在半空中,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眼
睛愣愣的看着她的连衣裙衣角已经消失在了旋转玻璃门的一个角度中。
愣怔了一会之后,我抬起眼睛,看见墙上挂的钟表,指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
指到了""的刻度上。
十点了
我一惊,膝盖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也没空去想刚才姑妈的那个不太正常的
表情,赶紧抓起我的饭盒和笔记本,往医院外面冲去。
昨天才第一天上班,就没能按时打卡下班,今天又没打卡上班,照这样下去,
就算我是因为公事耽误了正常打卡,估计在警察局的那群领导面前也没什么道理
可讲。
警车又偏偏昨晚上被那个好色的饭桶给开回去了,我愤愤地跺了一下脚,在
马路牙子旁边张着胳膊拦出租车。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地就有一辆绿色出租车停
在了我的面前。司机说话很和气,可能是我身上穿的这一身警察制服的作用,我
敏锐地感觉到司机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明显的谦卑。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好
受。
我当警察,本来是姑妈给我的安排,可是后来,随着我慢慢成长起来,渐渐
地有了自己的思想,深深地感觉到警察这个职业的神圣和高尚。我成为一名光荣
的人民警察,不单单是为了争气和光宗耀祖,或者为了对得起我那素未谋面就死
去了的爸爸和妈妈,更是为了实现我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可是我才刚刚离开校园,
进入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不过两天,就开始缓慢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行业与我
先前一直期待的并不完全相同,甚至还有很大的出入。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俗世界中,警察这个光荣而神圣的职业也被扯下了神坛,
被金钱和谎言供奉起来,原本高雅的外壳被铜臭渐渐腐蚀殆尽,变得污浊不堪。
原本为人民服务的初衷,现在却为人民所害怕,甚至战战兢兢。
我想到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没一会工夫,就到了警察局门口,司机坚持不要我的钱,脸上一直挂着谦卑
的笑容。我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从钱包里抽出来二百块人民币放在了车后座上,
就赶快推开车门下来了,一路小跑地跑进了警察局,没有回头。
我害怕看到这些生活在社会大众中的劳动人民面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他们的
皮肤,浸透了汗水和血泪,越来越粗糙不平,他们眼窝深陷,瞳孔暗淡无神,颧
骨高耸。
那二百块人民币对我来说并算不得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来的这股
子莫名的冲动,打开钱包就把剩下的整钱全拿了出来。
想着想着,再一抬头,人已经到了警局大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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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寒风凛冽被一扇玻璃门隔绝开来,警局的里面很是暖和,全然没了冬
天的感觉。我也没怎么敢磨蹭,迈开两条长腿快步往领导办公室走去。
片刻之后,我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老老实实地汇报道:"这是我昨
天和今天做的所有笔录,情况已经分类,写的很清楚,前面的是前天发生在帝都
酒店的枪击案件,后面的是昨天在造纸厂做的群众调查,请您验收。"办公桌的
后面,依旧坐着那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脸颊肉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皮肤油
腻,面色红润,头发梳的油亮油亮的,从他那架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翻了一下眼
皮看着我,手都没碰那个笔记本,就说道:"嗯,干的很好。"就这么敷衍了一
句之后,就迅速地扭过头继续对着电脑和手机,不时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究竟是
在看什么。
我想着自己的打卡任务,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扣了工资倒还没什么,万
一影响整体考核可就真的划不来了,于是咬了咬牙,忍着对面前这个大胖子的恶
心,接着说了下去:"昨天傍晚我从造纸厂准备回来的时候,碰巧在郊区的一个
废弃工厂里面发现了受伤的张语绮,就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诊定,
她是身上受了多处外伤,又吃了麻醉药物。我想着,这件事情可能会和枪击案件
有关系,毕竟她当时也在场,所以就在医院里等到了今天早上,重新做了一份笔
录才回来。"我自觉得这一番话说的从容不迫、条理分明。
办公桌后面的肥腻中年男人这才微微有了点反应,撇了我一眼,慢慢伸手翻
开我的笔记本看了看,冷冷地笑了一声,抓住我的笔记本重重地往前一摔,两只
肥腻得像猪蹄一样的手碰在一起,像苍蝇一样互相搓着手,对我说:"第一天上
班,表现不错嘛还学会互相联系了不愧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啊。"这几句话
说得却是非常的阴阳怪气,让我听的一阵恶心反胃,却又敢怒而不敢言。就是因
为有这些渣滓存在,才真正地毁了警察这个干干净净的行业。
我憋着心头的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翻了一下眼皮,看见我脸色波澜不惊,也不吭声,撇了撇嘴,把金丝眼镜
从鼻梁上拿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放在光下看,又举起到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去,
似乎是在借着天光看些什么,凑到嘴边哈了一口气,透明的镜片上又蒙上了一层
白色的朦胧雾气,很快地消散开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中年男人才重新看着我,声音听起来有些玩味:
"既然你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那就交给你好了。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
用再每天都来警局报道了,你的任务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张语绮小姐,
务必要保证张小姐的人身安全,同时把案件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水落石出,听明白
了吗"我听完他这一番话,不禁觉得很是好笑。这么大的一个警察局所有人都
解决不了的案子,就丢给我这么一个好欺负的新人哈哈哈。真是欺人太甚。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他重新戴上眼镜,粗大的手指把镜框往上面推了推,两
片肥厚的香肠嘴唇张了张:"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深知跟这种官僚
阶级的腐败人物没法讲道理,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一身的怒火,脸上努力地扯出个难看而勉强的笑脸
来,伸手过去,把他刚才扔到一旁去的笔记本重新捡了起来,在桌子一旁轻轻磕
了磕,把刚才他那只油腻的爪子沾染上去的污秽气息抖落了个干净,紧紧地捏在
自己手心里。
这是我的劳动成果,是我一天一夜的战绩,没有人有资格能否定我的宝贝。
我在心底冷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肮脏肥胖的男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
字来:"恭候圣听。"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就走了。推开办公室的门,毫
不犹豫地转个身下了楼,先去更衣室找到了我自己的柜子,换上一身便装,瞬间
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把警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手轻
轻抚摸在深蓝色的警服上,将那一点褶皱给抚平了,把帽子放在最上面,收拾的
很赏心悦目,用两只手一起捧着放进了我的作衣柜里。
我又检查了一遍,最后提着一个饭盒和一个笔记本走出了警局。
摆脱了制服的我,站在外面凛冽的寒风中,感受着风雪往我袖口和领口钻进
来,雪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霎时间融化成为冰凉的液体,顺着肌肉和骨骼流下
来,寒气入骨,却让我刚才躁动不安的心情很快地平静了下来。
我就这么站在寒风里吹了一会,浑身的疲惫感都渐渐地消散了个干净,筋骨
和肌肉一寸寸地松爽下来。回想着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我惊奇地发现,
自己竟然丝毫没有被影响,决意要做一个好警察的信心似乎更加蓬勃坚定了。
雪花还在漫天飞舞着,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些洁白
的雪花就变成了无数黑灰色的大块尘埃,往下汹涌地砸过来。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睫毛和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过了一会,我低下头,
把笔记本和饭盒的提手握的更紧了些,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了家,我放下饭盒和笔记本,把身上的雪抖落了大部分,直接去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加上上级领导的精神施压,让我头疼不已、
四肢疲惫。在热水中泡了一阵子,我才觉得自己整个人恢复了过来,每一个细胞
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如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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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之后,我回到房间里,一下子倒在自己的床上,皮肤贴着柔软的床铺,
很是舒服,没一会工夫,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渐渐地睡着了。
窗外飘着一点小雪花,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我裹着一条柔软厚实的毯子,
睡得很踏实,厨房里的定时咖啡机自己亮了一个绿色的光点,"叮"的一声,不
一会儿,空气中渐渐弥漫起咖啡的苦涩味道,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香气。整个气氛
仿佛是在空气中倾倒了一杯甜蜜的蜂蜜水,包裹着焦糖的滋味,一点点蔓延开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梦境中掉下了万丈深渊,这才突然惊醒了,感觉整
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嗯"我模模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甚大的哈欠,才从床榻上起来,
揉了揉一团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闭着眼睛从床头柜上摸出来一只手表看了一
眼,指针正好指到四点三十分的位置。
还早。
我站起身,拖拉着拖鞋走进客厅,看见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影,穿了
一身小洋装,眉头紧锁着,垂着头,一条手臂放在膝盖的位置,另一条手臂抬起
来扶着额头,不时地叹着气。
我微微一愣怔,走的近了一点,叫了声:"姑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姑妈坐在沙发上,却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依旧眉头伸缩、愁
五官都皱了起来,似乎正在想什么烦心的事情,没有搭理我。
这样的情况可是很少有。
我有些疑惑地皱起一点点眉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提高了嗓音叫到:
"姑妈你怎么了"她仍然不说话,保持着刚才的那个样子,几乎没有改变。
我又走的近了点,索性超级大声地突然冲到她耳朵边上大喊:"姑妈"
姑妈这才微微地愣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眼底似乎有些泛红,哑着嗓
子问道:"凌凌你、你醒了"我眉头锁的更深了些,在她旁边坐下来,关切
地问了句:"姑妈,你今天是怎么了在医院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不
舒服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今天她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反应,已经叫我很在意,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