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59痛</h1>
陈怡死了……陈怡死了……陈怡死了……
顷刻间,我忽然感觉屋里的日光灯闪了几下,好像一下子暗了下来,耳朵里一片嗡嗡之声,唯一存在的全是张干事说话的回声。
“陈怡前天晚上留下一份遗书,说自己对生活已经失去信心,然后用早就藏好的玻璃碎片割脉了。等第二天一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和她关系比较好的那个警察今早给我打的电话,让我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张干事的脸模糊起来,只看见他的嘴一开一合,屋里的桌椅,全部开始在我眼前旋转起来,我身子一软,倒在了沙发里……
等我在张干事的急切呼喊下,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办公室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悲痛瞬间填满了我的心,我多希望刚才的一切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啊!但是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是这真的,陈怡的确走了。张干事是不会拿这种事来跟我开玩笑的,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心里好像有一千万只爬虫在撕咬,这种痛楚顺着血脉,延伸到我的手臂,又迅速地蔓延到指尖。瞬间,我的手心开始发痒,我将两只手绞在一起,试图减轻这种感觉,但这是徒劳的,这个感觉有增无减,一下子又窜回心口,变成一种足以使人窒息的胀痛向脊椎奔去,紧接着,我全身都包裹在一种说不出的刺痛中。
张干事看着我,关切地问道:“你……你不要紧吧?要不我把保健员叫来?”
我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示自己没事,冲着他摇摇头,我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一分钟,我讨厌张干事,我憎恨他给我带来这个消息!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待着,我需要一个人待着,我只需要一个人待着。
在他担忧的目光中,我轻轻地拉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张干事追出来,叫住了我:“秦寒。”
我站住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腿已经在开始微微颤抖,我觉得我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秦寒,你们的每一封信件我都看过,所有的事儿我都知道,我真的真的也很遗憾;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把它当作无聊的监狱生活中的一个有点色彩的梦吧!你还要好好生活下去,自己再垮了,不值得。”
张干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本来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我,听了这话忽然一下情绪稳定了下来。我猛地转过身来,第一次以轻蔑的口吻对他冷笑道:“不!你不懂,你看过所有的信件,但你只看到的是字,你看不到的,是心。为了她,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真的是有点失控了,张干事好心帮忙,传递消息,又出言安慰我,我不但不领情,反而冷言冷语。要是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张干事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生气,而是急急说道:“我知道你们感情很深,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
“她没有死!”我终于控制不住了,一声哀号,打断了张干事的话。
张干事愣住了,我们二人一时就这样对望着。过了半晌,他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值班室,里面只飘来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过道,然后转身向着楼上飞奔,我跑得很快,好像一但停下来就再没有力气迈步似的,顷刻间就来到号舍。
麦虎和小鱼儿正在号子里聊得眉飞色舞。我进去后一把抓起麦虎就向后面的洗漱间走。麦虎大惊,但是我拖曳的力度很大,他有一只拖鞋都没有穿上,就被我拖到了后面的洗漱间。
“我说你他妈疯了啊!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一点定力都没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直接问道:“把那些酒给我。”
麦虎一愣:“酒?你要酒干什么?你不是几乎不喝酒吗?平时给你你都不要。”
我很不耐烦地道:“不干什么,我自己喝,我平时不喝,现在想喝,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跟麦虎说过话,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头,皱了皱眉,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了?刚才我听说张干事把你找去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一声暴喝:“给我好不好?不要废话了!”
我的声音很大,号子里几个人以为我们在后面发生了争执,赶紧一个个跑来探看。
“都给老子回去!”麦虎冷冷一声,喝退了众人。紧接着看了看显得很激动的我,一猫腰在水池下面掏出一个瓶子交给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