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我被医院分流了,分到了一队。”
“咋搞的?你们屋头知道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估计我家里已经知道了。”
“哦!那先安心待着,我回头给你打电话问问。”
“那谢谢了。”
几乎所有和他打招呼的警察都是这样的对白,由此看来杨冲和很多的警察都有着关系,这一方面凸显出他内心的不安和急躁,也反映出他确实有很深的人脉。
当然,这一切都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
一直到下午吃饭清人的时候,指导员在大家解散前,专门宣布了对于我的任命,我很幸运地得到了许多人都眼红的一个位置——生活大值日兼百货员。
百货员就是每个月定期给大家登记造册,把大伙需要的东西,集体购买回来,然后再分给大家。这个岗位其中有很大的玄机,在以后的岁月中我也将其功效发挥到了最大,也因此在监狱的历史上留下了前无古人的一个坏名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生活大值日就意味着我要和小鱼儿一起工作了,具体的事体就是每天从伙房打回三顿饭,然后分发给大家;等大伙吃完后,再把菜桶等东西还给伙房。
这本来是大雄一直心仪的岗位,或许他一直都在为他的生意做准备,当上生活大值日,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但是很不幸,因为我的存在,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知他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口吐鲜血?
这两个职务的意义非同小可,它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服务于大众的活儿,其实不然:其一,这个岗位是全脱产的,不用参加生产劳动;其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从此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单独行动,在满监狱窜来窜去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结识、发展属于我自己的关系,这对于我今后的改造生活有着不可小觑的巨大作用。简单地说,我在监狱这个地方,行动上获得了最大的自由!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由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更遑论是在监狱了……
指导员宣布完我的任命之后,又说了几件事儿:根据监狱安排,我们分监区明天将会大规模地调入一批犯人,它们来自各个中队,有以前的六队、十队,还有一队、九队,他们都将会来到我们新的一分监区,大大扩充我们的改造队伍。
指导员告诉我们,对于新来的同犯一要注意搞好团结,二还不能拉帮结伙。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说也罢。
接下来,指导员不点名地批评了一个人。
“我们有的犯人极其地不自觉,身份意识严重淡化,甚至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不就是换一个改造环境嘛!在哪里不是一样改造,难道说我们生产中队就要比你们特殊单位低贱一些?一大早就在分监区门口,见干部就打招呼,你这是在诉苦,还是在给我们警察示威?意思是你有关系,不想受我们警察管理?我告诉你,你趁早把这一套收起来,关系犯人我们警察见得多了!我不怕挑明说,在场的这些犯人,有一大半都是有人打过招呼的,怎么样?还不是要在我们这好好改造?所以说,收敛一下,把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收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安心改造,才是唯一出路!”
指导员虽然没有具体说是哪个人,但是我们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刚刚调入我们分监区的杨冲。
杨冲倒还镇定,和没事人一样兀自保持着微笑,一看就是城墙上的麻雀——见过大战火的!
清人结束后,相熟的人纷纷过来向我表示祝贺。我一边点头回应着,心里却想着杨冲,本来还打算去跟指导员说点好话,照顾一下杨冲的。这一下,看来没戏了,听口气,指导员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啊!
我心里正想着,那边指导员就召唤我了。我不敢怠慢,赶紧一溜小跑,来到指导员身边,聆听指示。
指导员低声说道:“知道你们那些节目,你有了好事儿,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指导员又说:“我不管那些,我只跟你们说一点,今天是我值班,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在我班上。明白吗?”
我心想,昨天说是老薛值班,今天又是他值班。看来只有等到明天才能庆祝了!这个活动是必须要搞的,不然人家会说我秦寒小气。
我找张义把我的意思一说,张义也表示赞同:“就是,明天要调人过来,说不定还有熟人呢,到时候一起搞,还更有价值!”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张义嘴上在跟我说话,眼睛却瞅着不远处的杨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