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78我要走了</h1>
只见那个负责现场指挥的法官,先是迅速地巡视了一圈,对那几个死刑犯做了最后的检查。然后一挥手,表示可以开始执行了。
很不幸,第一个就是屈明。两个武警将已经几乎瘫软在地上的屈明连拉带拽地推上了执行车,与此同时,车门被迅速关闭。就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样,立即上来几个武警围住了车门。
此时,我的内心急剧颤抖起来,我无法得知车内的情景,但是我想现在屈明肯定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冰冷的执行床上,等候针管扎进他的身体,或许那可以夺去他生命的液体已经流进他的血管,他正在丧失最后一丝意识……
昨天晚上陪着屈明的时候我的感觉还不明显,因为毕竟我已有过牛娃的经历,但是在这一瞬间,我和屈明从认识到现在所有的情景,都浮上了我的心头,眼见曾经的兄弟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死去,我的心中如潮水般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浑身发软,几乎就要跌倒,我赶紧牢牢抓住车栏,才勉强稳住身形。
大概十分钟,一个法官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场内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那几个人迅速拿着一个白色的裹尸袋冲到了执行车里,很快裹尸被他们抬了出来,扔到了一个手推车上推向场边……
我紧紧地盯着那辆手推车,那上面是我的兄弟啊!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冲着我微笑,对我大声说:“兄弟,哥先走了,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它却已经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裹尸袋里,像垃圾一样被人推着离去……
不知屈明最后一刻都想了些什么,但是此时我却对于我们自己所犯的罪行又一次感到阵阵后悔,真是不值得啊!
囚犯是很怪的,在经过初时的惶恐和痛悔之后,他会逐渐适应监牢生活,思维渐渐麻痹,只有在碰到一些特定的事情时,思维好像才又重新活过来。比如说我,到现在已经在看守所待了一年三个多月,最初的时候,我还常常反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少了李文华的威胁,我已经慢慢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对于很多事情都已见怪不怪。直到今天目睹屈明的离去,我那颗麻木的心仿佛突然复苏,后悔和痛苦之情有如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蛇,无声地侵蚀着我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