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老子巴不得狗日些把牢底坐穿!”我就亲耳听到有人在我跟前说过这种话。有什么办法呢?龙飞说的对,这里关的大部分都是一群坏人,其中有坏人中的极品坏人,还有极品坏人中坏得掉渣的人。你根本不能奢望人类正常的感情会在这片贫瘠的盐碱地上开花,它能结出的都是毒瘤。就在赵军离去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恶毒地诅咒他早点回到这个地方。
好事不应验,坏事一说一个准,这就是监狱的特色,还没过十二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赵军又一次如很多人期盼的那样,回到了看守所。
当和闫凯一块儿从事送水工作的黑子趴在风门上,跟我们讲起这事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哥们也太不长记性了。但龙飞却显得很淡定:“这有什么奇怪的?抽大烟的人根本离不开毒品,在看守所关着那是没有办法,一出门,大多数人肯定都会迫不及待地先找点货来解解馋。”
果然不出龙飞所料,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赵军和他的老婆黄仙儿早上刚刚从看守所离开,就直奔他们道友那儿,拿了一批货,估计是太馋了,所以当场就先美美地吸了一顿。结果刚走出门,就很不幸被缉毒队的堵了个正着。拉去一验尿,阳性!没说的,两口子又被双双送进了看守所。
“所长见得多了,就估计着他们迟早还要来,连赵军的碗都还给他留着呢。”黑子这样告诉我们。
我听得叹为观止,暗想,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了,但跟这些人和事比起来,我还真纯洁得像一朵小白花一样。唉!沉沦的生活总是那么令人感到无奈和叹息。
令人奇怪的是,自从赵军关进四院以后我们就一直在留心倾听,因为看守所的人都知道,四院号称人间地狱,那可比其他几个院子整人整得更厉害,所以我们都想听听曾经三院大哥级的人物,在四院发出的惨叫会是什么样的声音。但是我们失望了,那天晚上,四院不但没有传出我们想象中过堂的声音,反而瘾君子合唱团开始了唱起歌来,歌声中透着说不出的甜蜜和欣喜。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四院那一伙魔鬼突然转了性开始吃斋了?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龙飞若有所思地说,“你就等着看吧!绝对有问题。”
赵军的惨叫声比我们预料的迟来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我们三院刚刚放过茅,就听见过道里正在放茅的四院那伙人拳打脚踢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赵军一声惨叫顺着过道就奔到了前院。
我们看守所一般放茅的步骤是这样的:早上到时间后,所长会最先打开女号子,让她们先在院子里敞气,然后,所长会先打开这边的过道进入一院二院,待那边两个院子放茅结束后,锁上那边的过道门,又从这边开始,先是三院,后是四院。而在放茅的过程中,所长是绝对不会站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盯着的,要么是在过道铁门旁,要么是直接在前面的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在这十几分钟内,从厕所到女号放风的前院这条过道是完全畅通的。所长也不担心,是啊!任何人想和女号子的人干点啥,肯定会有人汇报的。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如果两方面所有人都合起来一块违纪,又怎么办呢?
当时的赵军就是一路哀号着奔到了前院,我趴在铁门上听着,心里还在想,看来四院果然是名不虚传呀!赵军最终还是受到了毒打,并且还被打得受不了了,以至于跑到前面寻求所长的庇护。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是那么天真、单纯、无知,甚至有些愚蠢。在押人员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的想法和对一些机会见缝插针,无孔不钻的把握能力真令我是拍马都赶不上!我哪里会知道,这事儿另有玄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