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点头答应着,一边瞅了我一眼,意思好像是说:听见了吧?
我听闻陈怡又晕过去了一次,并且还一直哭,我的心都要碎了,不等张所带领,就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午后的病房很安静,房间里只有尚在睡梦中的陈怡和那个陪护她的女劳教人员,那个女的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我手上的手铐,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
我制止住了她,示意让她不要出声。她见我走向陈怡,急忙挡在我身前,我止住脚步回身指了指尾随我进来的孙大夫。她见后者微微点头,才让开了一条道。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向陈怡,一时间身体竟然有些发软,心跳不已,腿微微打颤。好不容易来到陈怡的病床边,止住激荡的心旌,默默地看着她。
几个月不见,陈怡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以前胖一些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此刻她睡得很安然,发出轻轻的鼻息。不知她梦见了什么,就在我仔细端详她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她紧闭的睫毛里渗出,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尽管一路上我设想过种种我们见面的情景,也自认为心里有了准备。但在此刻,我依然百感交集,许多复杂的情绪在胸中交织,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后悔惭愧的内疚,更多的则是一种一切尽皆得到回报的释然。
我鼻头一下就酸了,是的,一刹那间我觉得几个月来所遭受到的种种在这一刻都值得了!我们都还活着,并且依然能相见,这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喜和感激。眼泪在我的眼眶打着转,我强忍着不让它流出。呼吸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来。
就在此时,陈怡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见我站在她的床前,她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把头转向另一边。
突然她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怔怔地望着我,我微笑着点头。半晌,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无尽的喜悦之情好像能从眼睛里溢出来:“秦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这是真的呀!”
她抓住我的手使劲的摇晃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傻傻地笑,傻傻地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夺眶而出——多少个夜里的心如刀绞的深深思念,多少次潸然泪下的深深忏悔,我曾不止一次的希望老天能让光阴倒转,好令我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所有的祈祷,所有的思念与愿望在这一刻都变为现实,怎不叫我心神激荡?怎不叫我喜极而泣?苍天有眼啊!为这一瞬间的两两相望,我们都已付出了太多……
陈怡旁若无人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自己却同样是双目噙着泪花。她哽咽着说:“看你那个傻样,那么多罪都受过了,还这么脆弱。”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张所长的咳嗽声惊醒了,陈怡也赶紧抽回了握住我的手。刚才我们太激动了,以至于当其他人都不存在,竟然在管教眼皮底下做出亲昵的动作。估计张所长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才出声制止。
就在这时,病房外的走道里又传来那个护士的声音:“他们几个就在里面,奇了怪了,找犯人找到医院来了,我们这又不是看守所。”
说话间门就推开了,我们闻声望去,进来的是那个早上见过的周厅长和另外几个公安。其中还有负责我案子的冯教导员。
周厅长和张所长点点头,张所问:“怎么了?”
周厅神色带有几分喜悦,回答道:“我刚回院里,就接到公安局的同志打来的电话,他们这个案子当初逃逸的两个同案其中一个昨天落网了,公安局的同志突审了一下,发现和秦寒、屈明当初交代的犯罪经过有很多地方有出入,有可能隐瞒了很多情况。要是一般的案子我们就走正规程序,等检察院过了,但他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说着周厅长指指我,接着说道:“他牵扯改判,院领导很重视,特别指示,让我来通知所里,一定要他们几个人分开羁押,配合公安局的同志审理工作,我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另外,不能让他在外面待了,立即带回所里,公安局的同志马上进行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