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看着前方的沉沉夜色,用更加低哑暗沉的嗓音说:“我在外面等你。”
不待她做出反应,他已然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舒晴也从刚才的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扣好内衣扣子,花了好几分钟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开门走了下去。
顾之站在河堤上的护栏前面,看着一群盘旋在河水上方的白鹭,沉默不语。
舒晴走到他身侧,面上是几乎要滴血来的绯红如花。
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和,可是微皱的眉头和孑然一身的姿态却让她看出了端倪,他很焦躁,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顾之……”她开口叫他的名字,濡濡软软的,带点惊惶尴尬的意味。
“对不起。”他打断她,回过头来看着她,顿了顿,才说,“情难自已,一时失控。”
八个字,成功地令舒晴虎躯一震,面上的红色又出现加剧的状态。
而也在这个时候,顾之继续说:“我一直很擅长从容不迫地分析很多事情,然后掌控大局,因为学医数年,这是所有医生都应该具备的能力,不管在手术台上遇到多么险峻的情势,都要静下心来思考最快最保险的解决方案。”
“你的犹豫和怀疑对我来说就是一颗毒瘤,像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我秉承那种分析的惯例,希望给你时间慢慢地丢开疑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可是事与愿违,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法冷静从容,反而急功近利了。”
有几只白鹭在河里捉到了鱼,呼啦一下振翅飞起,洁白的色彩在夜色里显得醒目而辉煌。
时间正好,河堤上的一排欧式路灯忽然间全部亮起,昏黄的光芒在地上投下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因为角度问题,影子靠得很近很近,几乎毫无缝隙。
舒晴抬头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顾之说:“大概感情的事情总是和手术不一样,因为毫无前例可循,而我没有任何经验,只凭感觉行事。”
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这一次,地上的影子终于紧密相贴。
“对我有信心一点真的是很难的事情吗?还是说,我是一个不能给你安全感的男人?”
“不是这样的……”舒晴嗫嚅着,声音细微又惶然,“不是你的责任,是我没有安全感,对自己没信心,总觉得和你离得太远,很多事情都不真实。”
而哪怕被他感动得死心塌地的,也总怕这样的真实会溜走。
她的经历令她敏感多疑,父亲的背叛与张亦周的背弃无可避免地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哪怕她从前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如今也发现了。
顾之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他的手臂揽得紧了一些,“这样会近一点吗?”
“不够……”
“那这样呢?”他的唇覆在她的额头之上。
“不够……”她还在低喃。
面前的男人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要多近才有安全感?舒晴,别让我觉得你在暗示我做些更成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