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工作下来,秦苒怎么也投入不进去,做到下午,搁在键盘上的手指几乎僵硬。下班回家的途中,她接到谢简秘书的电话。秘书告诉她,谢简胃病犯了,现在在医院里。
秦苒问:“没大问题吧?”
秘书说基本没大碍。
她淡淡道:“嗯,那你晚点开车送他回来就行了。”
秘书挂了电话,把秦苒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谢简听。他看着老板波澜不惊的面色,心想这人真是比天书还难读。
从医院出来,秘书开车送谢简回家。同为男人,他其实很理解谢简这几年来的做法,但他扪心自问了下,如果他处于这个位置上,说不定早就越线。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暗,却能看出团团乌云将整座城市包围住的汹汹来势。堵车堵得最厉害时,一公里的路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
秦苒九点过就睡着了。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屋里的空气比外面闷了些。又是一场大雨在即。她蜷在被窝里,正做着稀奇古怪的梦,客厅的门被人打开,响动声让她猛然惊醒。
雨点打在窗户上,一开始还是极为小声的,到后来成了噼里啪啦,像是有人投来一颗颗小石子。这雨声比前些天的气势还大。今天她看新闻,说是全国各地暴雨来袭,很多地方的街上都积了过膝的水。
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苒掀了被子下床。客厅没开灯,落地窗却大开着,有雨点经过阳台飞溅到屋里。她急急忙忙去将窗户关上,这时,一道橘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颇有劈开一切的架势。滚滚雷声被阻挡在窗户外,变得又沉又闷。
她裹紧睡衣,转过身去,看见陷在沙发中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像平常那样说了句:“你回来了。”
他极为疲惫地“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她:“你平常没睡得这么早。”
她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回他:“感冒刚好,体力还没恢复。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睡早点也好。”
他起身往浴室走去:“如果还不舒服,就早点去睡吧。我也不打扰你,今晚我睡沙发。”
总是这样,她不管淡然还是过激,都得不到他的关注。或许这就是感情淡薄的最好体现。
在他进门之前,秦苒突然道:“你在外面没弄出私生子吧?”
第14章
在他进门之前,秦苒突然道:“你在外面没弄出私生子吧?”
谢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里带了点难以置信的情绪。他消化过后,沉下脸来:“我以为我前些日子表达得够清楚了。”
秦苒眯眼在他的脸上扫视了半响,最后无声地叹息,先他一步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我俩真不是一路人。”
她爱胡思乱想,他爱隐藏心思,这样下去迟早陌路。
这一夜秦苒睡得极不安稳。外面的雨声又急又密,她半夜醒来,突然想起阳台的那盆海棠。这是谢简几年前去外市出差带回来的名贵品种,开花的时候极为好看,秦苒很是宝贝。
客厅骤然被灯点亮,她揉着眼睛朝阳台走去,余光瞥见埋头坐在沙发中的谢简。
见她脚步匆忙,他站起身来:“怎么了?”
秦苒没理他,跑去阳台将海棠花抱到客厅来。前几天生病,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这会儿来看,整盆花都已经枯死。残破的花瓣融进土里,枝叶也干成柴。短短的几天,便从繁花满枝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盯着那盆花看了许久,心里想的却是她和谢简这些天来的种种。
秦苒低着头,手臂环住膝盖,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客厅里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依稀只能听见两人各自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沉闷的雷声。
半响后,谢简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他站在她面前,弯下腰,手指近乎强硬地将抬起她的脸。来不及收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他的大拇指上,又冰又凉。
前些年她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觉得这眼泪太过廉价,后来索性不去在意。这些天他惹出来的麻烦让她难堪至极,她用大度的语言哄骗父母和公婆,生了病昏睡时做的梦全数有着悲哀又凄惨的色调。她甚至梦见梁晓柔在她耳边说,秦苒,来我这里吧。
她做完那些梦,醒来时室内空寂黑暗,一摸脸上,全是汗水和泪水。
谢简揩去她的泪水。他的脸色也稍显苍白,但动作却跟平常一样让人难以拒绝反抗。他将她抱进怀里,一只大掌禁锢住她挣扎的双手,赤着的右脚却被她狠狠捻了一下。秦苒浑身发热,一股气从肚子里蹿到天灵盖,狠狠盯着他:“放开我。”
他无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
“我从来就不是个冷静的人。”她嗤笑一声,双手被他紧握住,却不停地扭动,直至上面浮现出可怖的红痕。谢简见状,立刻松了手。
秦苒说:“你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真是一个路子的人!”
他仔细在她的脸上搜寻着什么,继而道:“你不能仅凭几张照片就定我的罪。”
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怒极反笑,可最后倒意外地平静下来,再也没和他说话,也没打算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转身进了卧室。
良久,谢简抬起手来。刚才她滴下来的泪水早就干涸,可那里的皮肤却一直紧绷着,像被盐渍着,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