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催得这么急,也不敢多发表异议,赶紧把僧袍套在身上。
晦明接着又拿出个木制托盘来,让我把佛珠和木鱼放到托盘上,旋即对冯甜说:“这场合你去不合适,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冯甜点头应了,又对我说:“表情沉痛点,会说点话,怎么肉麻怎么说,晦清怎么对你好就怎么说,记住没有?”
晦明连忙说:“这可不行,鲁书记要问的话,就实话实说,不然事后让他知道了真相,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要不说我这脑子不够用呢。
到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冯甜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个执礼弟子了!
收拾利索,我跟着晦明急匆匆赶到大雄宝殿,远远就听到诵经吟唱,钟磬敲击,往大雄宝殿里一瞧,香烟缭绕,所有感业寺的秃驴都换了法事的僧袍,尤其是那五个老秃驴,一人一身大红袈裟,盘坐佛前,气度不凡。
晦明带我绕到如来佛像后面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就摆放着一个小香案,案上放置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十几块色彩斑澜的珠子。
托盘前面是香炉,插着五只线香,已经烧到一半。
晦明让我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佛珠捏手中,木鱼放身前,敲木鱼转佛珠还得念经。
我又不是秃驴,哪会念经啊,赶紧向晦明请教,晦明就说:“不是有金刚经吗?拿出来念啊!用转佛珠的手拿经书,木鱼不能停敲!有什么动静也不要停下来,就算是来人主动跟你说话也得念完一段才能停下来,知不知道!”交待完,急匆匆走出去了。
我呆了片刻,掏出那本金刚经,翻开来一看,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字迹鲜红,隐隐间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刺血书经,以前只在小说故事里听说过,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亲眼见到的一天。
摸着经书上的血字感慨片刻,就赶紧念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
敲一下木鱼念一句经文。
说也奇怪,刚开始念的时候,我还心思纷乱,但念了一会儿,居然就心平气和,淡定异常,而且很有种心情顺畅的美好感觉。
这经书有点意思!
对了,晦清挂之前还说让冯甜每晚睡前念这个金刚经就能暂时控制噩梦,今晚回去就给她试一试,要是能成的话,那就不用天天晚上钻我怀里睡了,这事儿对我来说太过折磨了。
我这正念得起劲呢,就见听身后门响,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不知似乎有很多人走了进来,我紧记着晦明的交待,只管低头念经,不管来人是谁。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这就是烧出的舍利吗?这么多啊!”
舍利?托盘上那些彩色珠子吗?
靠,我还以为是玻璃珠呢,早知道是舍利这么稀罕的玩意,趁刚才没人在,我先揣两颗好了,想来晦清禅师那么大度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儿的。
就听晦明说:“正是。晦清师兄坐化前曾叮嘱我们必须当夜焚化他的遗蜕,当时贫僧还有些不解,谁知火化中到一半,突然天降雷霆,连续劈入火中,待到火熄,不见骨灰,只有这十余枚舍利子!”
那个浑厚的声音就颇为感慨地说:“晦清大师一生正直无私,光明正大,有舍利留世也算是对他一生功业的肯定了。这个小伙子就是晦清临终前指定的那个执礼弟子吗?起来让我看看。”
我记着晦明的话,没有立刻就站起来,而是把一句经文念完,又敲了一下木鱼,趁着清脆的木鱼声绕室不绝方才站起来,转过身。
这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那人。
其实我身后站了很多人,晦明,那五个老秃驴,还有一大帮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但我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注意到这个人了。
这人气场太强,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瞎都能立刻看出来他就是整个场面的中心与焦点,别人都只是配角。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腰背挺直,肤色黝黑,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物。
当然了,更主要的是这位的脸我经常在本地新闻里看到,本省一把手,********鲁方岩!
当兵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下意识把腰板挺得笔直,昂首挺胸往那里一站。
鲁方岩眼神就是一亮,“小伙子精气神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我立时啪地打了个立正,大声回答:“报告首长,我叫苏岭!”
吼完我才意识到不对。
尼玛,当兵当出来的毛病,把人当成检阅的部队首长了。
也怪这人身上气势太强,让我不自觉就带入角色。
鲁方岩稍有些意外,“当过兵?不错!哪个部队的?什么时候复员的?”
算了,将错就错吧,要是现在再改成阿弥陀佛,叫声施主,那不是更古怪嘛。
我干脆地说:“报告首长,我是去年刚复员回乡的,所属部队是保密单位,不能透露!”
“保密部队的啊……”鲁方岩点了点头,“怎么回来出家了?”
我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脸色当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