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间中,气味已经十分混杂,因为有好多人来来去去,还有各种采集证据时用的化学制剂。所以一般狗都会倾向于将焦点集中在被害者身上,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已经剩下了骨骼的被害人体味,与他生前遗留在衣物和随身用品上的味道,并不一样。
席维抬手闻了闻自己,确实如此,一般情况下,通常意义上的人体气味,由毛囊汗腺主宰。
骨头上面并没有产生特殊体味的器官,它们带有的,应该是筋膜血液肌肉脂肪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就是所谓的血腥气,肯定会与有皮肉覆盖时的人体气味不同。
大狗继续道:对于追踪犬来说,十分微小的不同也会造成迷惑,这样在追查的时候,就有问题了,所以,一般追踪程序都有许多道,利用不同类型的物品进行查找。警长说,内衣外裤鞋袜当然还有遗骸,全都用过不止一遍,可是警犬们追踪时,无论怎么找,都只是标记出了被害者仍活着时,都去了哪里。警察进行过无数次这种调查,结果全都一无所获,这就意味着,被害者至少在没有变成骨头之前,他的活动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席维想了想,缓缓道:“那是否由此可以推测出,发现骨骸的地点,就是第一杀人现场?”
大狗点点头,我是这么推测的。
“可是,却找不到凶手?那个杀人狂,竟然能够完全不留痕迹,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试想,凶手要杀人,剔肉,摆人骨插花,收拾干净一切痕迹,然后还要带走那么大一团血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干净得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呢?
如果是幽灵这种不遵循物理定律的存在的话……
席维想着想着,赶紧摇摇头,不,幽灵是不科学的,将所有不可解决的疑点,都归结到不可知的幽灵身上,这种思考态度本身,就是不端正的。
即便鱼妖孽和嘤嘤这种墙外生物,他们的本领能力与种种特异之处,也是可以用科学去解释的。
假如真有可以无视物理规律,随意进出房间不留丝毫痕迹的透明体存在,那么他也不大可能对真实物质形态的东西产生什么影响。
就好像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虽然都可以被人们感受到,但两者之间却无法交集一样。
假如那个凶手是个可以随意变幻虚实存在方式的家伙,那么他简直太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于无形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他真是个以杀戮为乐的变态,那他完全可以在更加广大更加开阔的空间中,享受将一个人突然间变成一堆白骨的乐趣。
他没有这样做,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极限,甚至于,他也许根本不是他们推测的那样复杂,一切悬念,都只不过是对方设下的一个精巧机关罢了。
凶手犯案,摆下代表着挑衅意味的精美人骨花束,然后等待能够破译出他特意留下的密码的人,来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这很符合一些不甘寂寞的犯罪分子的心理,当他们做下什么自以为杰出的事件时,总是会有种曲高和寡的寂寞,他们渴望出风头,渴望被人们用或是恐惧或是惊异甚至是崇拜的眼光注视。
他们受不了默默无闻的孤独。
感知到席维的推测,大狗点点头,有道理,尤其,那个房间中的气味,可能真的无法指明凶手是谁,但是却并不代表着不可疑。
“是什么?”席维精神一振。
骨头。大狗的目光炯炯有神,记得我刚才说的吗?骨头的气味与被害者不可能完全一样,但事实是,在方才的酒店房间中,那些骨头上面有着很浓重的被害者气息。注意,不是血腥气,而是类似于被害者使用的衣服鞋袜那样,留下了和生前十分相似的味道。
“那就是说……”
席维突然间,感到毛骨悚然,被害人的骨头,怎么会和衣服带有的气味相似?
那岂不是说,对于被害者来讲,他的骨头和他的衣服,是一回事,都是穿在身体上的?
如果这样推测,那现场当然没有什么凶手,被害者也许只是脱下衣服,出去溜溜弯而已,当然,他脱得太干净了些,连骨头也一起脱下去了。
而且,这家伙还是个非常有品位,生活习惯非常好的人,骨头脱下来后,并没有随手扔得一地,而是非常用心地给摆成了花儿一样,好好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