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看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什么!
她在和那位居士相对的瞬间,看到了一个……世界。
黑暗,冰冷,到处都是哀嚎声,散着腐尸气息的世界。
她也在那个瞬间,去了那个世界内。
她站在没有任何承载的空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冷,听到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哀嚎声,浓烈的腐尸气息,让她连呕吐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因为,她的灵魂也在哀嚎。
和那些不知什么东西的发出的哀嚎声,一样。
所以她怕。
从没有过的怕。
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有冷汗刷地冒出,慌忙低头,躲开了那位居士的眼睛。
等她的心不再狂跳,三魂六魄归位,再抬头和那位居士四目相对时,那种无法形容的惊恐,不再。
荆蝉以为,那是幻觉。
莫名其妙的幻觉,受飞来鼎内终于接住钱的刺激,而产生。
有谁,会总是太在意幻觉?
但当空空大师问出她刚才的感觉时,荆蝉立即意识到,那不是幻觉。
而是……她确实在那个瞬间,通过那位居士的眼睛,去过那个世界。
如果,她真一把火烧了飞来观,毁掉荆家上千年来守护的信仰,她就会被打入那个世界,世世代代。
荆蝉终于明白什么后,脚下一个踉跄,倚在了门框上,颤声问:“她、她究竟是谁?那个世界,是魔的世界,对不对?”
“那就是魔的世界。那个人,就是能改变你命运的有缘人。”
空空大师微微颔首,继续说:“至于更详细的,老衲不能多说。但老衲却可以告诉你,你以后再见到那个人时,只要不再用‘审视’的目光看他,就不会再见到魔的世界。切记,切记。”
所谓的“审视”,就是荆蝉在看到任何人时,都会习惯性的站在玄门角度,试图看清那个人命格的行为。
第一次看到苏南音时,荆蝉就看出她这辈子会有两个男人,会离婚,会再嫁,会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更会无比幸福的到老,但……
不过,她是绝不会说出苏南音的命格。
她不说,除了“天机不可泄漏”的戒规外,还有个原因。
她看出苏南音的命格相当怪。
本来,苏南音只会有一次婚姻,还会有一个儿子。
可她的命运,却在某个时刻,忽然出现了转折点。
那个时刻,是惊恐。
直白点来说,苏南音的命运,是从她的一次受惊后,蓦然转折。
于是,苏南音就要离婚,原本存在于命格中的儿子,就这样消失在冥冥之中。
她会再嫁。
她再嫁后,却会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荆蝉还能看出,苏南音那对双胞胎女儿,也是来自冥冥之中,就是她那个儿子消失的所在。
荆蝉不解。
却绝不会为此就耗费精力,去追求答案。
假如她非得去追求答案,看清苏南音的命格为什么会改变,那么她就会折寿。
天机这东西,绝不是随便谁去窥探的。
何况,荆蝉和苏南音也非亲非故,傻了才会因兴趣,就做有损自己的事。
最多,她也就是羡慕苏南音……有钱,可以大把的花。
荆蝉看出苏南音的奇怪命格,纯属玄门高手的一种习惯。
她在看男扮女装的沈岳时,也是这样,想在一眼中,看出这厮的命格。
但她没有看到沈岳的命格。
她,只看到了魔的世界。
想到那个可怕的世界,荆蝉顿觉身心再次颤栗起来,手足冰冷时,耳边传来了祥和的梵音:“那罗谨墀皤伽罗耶,娑婆诃。摩婆利胜羯罗夜,娑婆诃。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
佛门《金刚萨埵降魔咒》。
随着双手合十,垂首默念经、文的梵音,荆蝉手足逐渐回暖,灵台一片清明,缓缓盘膝坐在门框上,双手掐诀,低声默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道家《金光神咒》。
空空大师念他的,荆蝉道长念她的。
师兄妹俩人,一佛一道,一站一坐,梵音不同,但祥和的气息,却越来越浓。
无我,无他,无世界。
灵台从没有过的安宁中,荆蝉能听到西厢房内西厢泉里,有一滴水跳出水面,又落在水面上时,发出的空灵叮当声。
太阳西斜。
晚风起。
一整部的《金光神咒》念罢,荆蝉才缓缓的睁开眼。
不知何时,空空大师已经飘然离去。
“魔的世界。天机不可泄露。那位居士,你究竟来自何方?”
荆蝉沉默半晌,看着石碑前的石鼎,喃喃自语。
呜,呜呜!
一阵低沉有力的咆哮声,从观门外传来。
半分钟后,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大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的上官弯弯,手里拿着几个时装袋,快步走了进来:“荆蝉,今晚我们去玩耍。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