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乐本不想去,在房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碧溪见她发愣提醒她才回过神。
对外应了声后,贺平乐穿上外衫前往饭厅前的园子赴约。
园子里有一处红鲤池,秦砚便立身池边,听见身后动静,秦砚便转身,四目相对,贺平乐避过目光。
秦砚则感叹三年的时光,让活泼开朗的小姑娘长成了光彩夺目的大姑娘。
踱步到贺平乐身旁,问:
“你在生气?”
贺平乐美眸轻转,看了秦砚一眼,摇头回道:“没有啊。”
说完,她便低头玩自己衣裳上的流苏装饰,秦砚想了想后解释道:
“我不辞而别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师父说那种解毒方法十分凶险,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
师父为他远走西域寻求解药未果,只有一个最是凶险的解毒之法,须得在西域那种干燥闷热的地方,以百种毒虫毒草熬制而成的汤药以毒攻毒。
这方法不仅凶险,还很痛苦,自古尝试之人放弃者居多,而一旦放弃就再无回天之力,必死无疑。
这种方法若是对身中剧毒,明日将死之人来说,或许算是救命一招,但秦砚中的毒并不致命,只是让他不能行走,用那凶险之法无疑是用命在赌。
因此当秦砚提出要去西域的时候,皇兄竭力反对。
在皇兄看来,秦砚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身在帝王家,就算不能行走也有的是人替他行走,没有必要去搏命。
但秦砚去意已决,未免消息泄露受到各方劝阻,他干脆连夜启程,以视察淮南道为由出京。
秦砚对贺平乐将不辞而别的理由说出,贺平乐蹙眉怒瞪,秦砚不躲不闪与他对视,四目相对良久后,贺平乐败下阵来,委屈道:
“你怎就知道我会阻止你?”
秦砚意外不解,贺平乐继续说:
“我知你宁愿死也不想坐一辈子四轮椅,你与我说我定会支持你,绝不会有半分阻挠,可你不信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在京城,就我不知道,那阵子谁看我都像看傻子似的。”
憋在心里三年的话说了出来,贺平乐长舒一口气,觉得轻松不少。
秦砚终于明白这孩子生气的缘由,他以为是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但显然不是,她气的是没有得到应有的信任。
“我的错,我自以为是的觉得你定会劝阻。”秦砚诚心道歉。
贺平乐激动道:
“我为何要劝阻?有人甘于平庸只求保命,也有人欺霜傲雪不畏生死,我知道你,可你却不知道我。”
秦砚伸手在贺平乐肩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再度致歉:
“是我的错,看轻了你。”
贺平乐一把将秦砚推开,谁知没控制好力道,秦砚整个人都往后倒去,贺平乐吓了一跳,赶忙拉住秦砚的衣袖,饶是如此,秦砚还不禁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
贺平乐看着他,一句‘没事吧’始终说不出口。
秦砚站稳后,忽的笑道:“你有这身力气,我也确实不该看轻你。”
贺平乐察觉出他话语中的调笑,举手欲砸,秦砚赶忙认输:“不说了,不说了。”
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贺平乐气呼呼道:
“王爷的话说完没有?我要回去休息了。”
秦砚整理了一番衣袖,问她:
“怎的不叫师父了?”
贺平乐说:
“叫什么师父?本来就是口头称呼,王爷还当真了不成?”
秦砚挑眉反问:“难道不是真的?”
贺平乐嗤了一声:“我行过拜师礼吗?我敬过拜师茶吗?又或者,王爷你教过我什么吗?”
说到这里贺平乐就来气,亏她之前对秦砚那么期待,觉得跟着他一定能学到本事,可后来仔细想想,她学什么了?顶碗吗?那也不是他教的!
就知道给她画饼,到最后连饼都懒得画了,直接玩消失。
秦砚被贺平乐接连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没收过什么拜师礼,也没教过她什么,离京之前,他承诺过的暗器也没有教成,不怪她要生气。
秦砚说:
“明日就教,成不成?”
贺平乐疑惑:“教什么?”
秦砚从腰带中摸出一枚暗器,说:“教这个,你不是一直想学吗?”
贺平乐低头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飞镖,将之拿在手上摩挲两下后,忽的一抬手,飞镖射出,迅疾如电般钉在不远处的树干,入木三分。
秦砚有些意外,他从飞镖上挪开目光看向贺平乐,只见贺平乐得意洋洋,昂首傲娇道:
“不好意思,我已经会了,就不劳烦王爷教了。”
这三年她勤学苦练掷飞镖,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