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我们三个人喝掉了全部的啤酒,马指导晃晃悠悠的跟老板把账给结掉了,然后又回来搭住了铁男的肩……他很用力,因为他知道,这次一别,再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类似的场景,又让我想起了已经离开的杨思思,也不知道她回到上海后的第一个夜晚是怎么过的。
……
洱海边,三个大老爷们解开了裤子,然后趁着夜色,将尿滋在了草丛里,马指导先抖了抖肩,却不愿意将那玩意儿给收回去,他向铁男问道:“还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来大理的吗?”
“洱海边弄个房子,花天酒地……然后看着别人在大城市里过完傻逼的一辈子。”
马指导这才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那玩意儿收了回去,他又拍了拍铁男的肩膀,便自顾自往我们住的那个农家小院走去,可是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我觉得这个夜晚在他那里才刚刚开始。
……
马指导走后,我和铁男坐在了客栈门口,虽然离洱海还有点距离,但是属于洱海的宁静,却一分也不少。我给铁男递了一支烟,然后向他问道:“你和马指导认识几年了?”
“忘了,但他算是我来大理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他挺仗义的,虽然刚开始还不熟,但是他管了我半年的吃喝……后来我才从家里弄来了一笔钱,开了风人院旅社。“
“哟,这可是养育之恩啊!“
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铁男却点头回道:“那时候,大理的酒吧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爆,马指导找不到唱歌的地儿,就天天跑到洱海门那边搞街头卖唱,这完全靠别人的心情赏饭吃,所以时多时少,最惨的时候,我们俩人吃了一个月的馒头……”
“你他妈有手有脚的,就不能自己找点活儿做?”
“那时候不正是颓废期嘛,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马指导这哥们儿话不多,但是个明白人……所以每天晚上的最后一首歌,都是《海阔天空》,我知道他是唱给我听的……因为他老说我背弃了理想。”
“终于有一天把你给唱醒了?”
铁男吸了一口烟,回道:“不至于……是我后来实在不好意思老跟在他后面蹭吃蹭喝,才弄了个客栈。”
我笑了笑,但是没有拆穿他……我认为他的改变,完全源于马指导这不熄不灭的精神,因为要说惨痛,马指导未必比他少,既然马指导都能靠着自己的手艺活下去,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一直这么颓下去?所以,是马指导改变了他,而不是他说的不好意思蹭吃蹭喝。
铁男弹掉烟灰,哼唱道:“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你共我……”
唱了一半,他便停了下来,然后又笑了笑道:“当时,我每天听这歌,听的都快吐了;可现在,摸不着方向的时候,拿出来听听,还真是挺管用的……”
“是的,我也喜欢这首歌,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偶尔拿出来听一听,真的会给人一种不想倒下去的力量。”
我说着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在大脑里回想着这首歌的旋律……心窝慢慢就暖了起来,也觉得如果真的拿着一笔钱回到小山城,实在是一种无能的表现,生为男人,我们对人生的追求,绝不该仅仅如此……
我就这么一边吸烟,一边跟着大脑里的旋律打着拍子……
片刻之后,我终于开口向铁男问道:“马指导之前到底是被谁给陷害去坐牢的?……我总觉得这事儿和白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