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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拉第一次见他是在脏兮兮的贫民窟,华贵马车碾过泥泞碎石路上时,第一眼就发觉那个锁在狗笼边的少年。
身上粘着大片干裂的污渍,发丝像一坨脏乱的鸡窝,蜷缩在铁笼边,黑漆漆的泥土遮住了面庞,眼睛却是晶亮的,偷偷扬起半边脸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他的眼神是清澈纯洁的,在脏乱恶臭的巷子边格外显眼。
弗洛拉望的出神,直到那个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才叫停了马车。
原本驶过的马车又缓缓停在这家,肮脏喧闹的狗摊前,华贵的马车让周围的贫民都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
女仆面部狰狞的看着自己的皮鞋被泥水打脏,却还是忍住心里的抗拒,帮弗洛拉撩起裙摆。
弗洛拉并不打算下车,她只是现在马车的台阶上,像只高高在上的金丝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一切。
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的指向了那个少年。
女仆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满眼嫌恶。
“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仆人大人都会为您安排的,何必找个…”
她的话卡在嗓子里,因为弗洛拉突然摆弄起藏在袖口,一把淬毒的匕首,刀刃上的鲜红色是剧毒的证明。
女仆磕磕巴巴的补了句:“大人不会同意的…”
“父亲找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让我满意,比如你。”匕首在她手中轻巧的打了个转,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阴冷不已。
“对吧?”
女仆不敢再问。
马车再次晃晃悠悠的行驶起来。
女仆坐在角落,恨不得离另一边的少年越远越好。
而他也缩在角落,浑身污垢与臭味将干净的一角蹭的脏乱不已,跟女仆不同,他是惊恐的。
在打量四周的同时,警惕着车内两人的举动。
弗洛拉直白打量的眼神,明显让他焦躁不已,频频偏头看她。
弗洛拉从贫民窟带回来只“野狗”的事,很快被父亲安插在身边的眼线报告了上去。
所以父亲见她过去的时候她并不惊讶,弗洛拉向往常一样行礼,毫不恐惧的望向那张布满岁月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风采的脸。
德里克像一个好父亲一样,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
是一瓶翠绿的蛇毒。
弗洛拉嘴角扬起笑:“谢谢您,父亲,这份礼物实在宝贵。”
稀少王蛇的毒,德里克愿意从自己的库存里拿出来送她,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德里克笑了,指节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我听说,你捡了只野狗回来。”
“是的父亲。”弗洛拉点点头:“无名无姓,且无父无母,是一个不错的试毒对象。”
德里克没说话,望着那张与自己相似六分的脸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随你,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邀请了不少人过来,晚上你这个主角可不要缺席。”
弗洛拉磕上房门,嘴角的笑随着每一步的踏出慢慢拉松下来。
少年被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柔软轻便的睡衣,身上的伤口也被仔细清理过。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揪着从为触碰过的柔软布料,揪了一会又小心的放开,轻轻抚平被自己揪出的褶皱。
这是间很大的玻璃房间,他能从顶端的玻璃望见外面渐暗的星空。不过更吸引他的是屋内种类多变的动物,大到一只盘踞在温房中的巨蟒,小到还没他手掌大的小仓鼠。
他稀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直到那抹银光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不知道什么叫“美”,不过弗洛拉的出现占据了他全部的目光,视线无法控制贴在她身上。
弗洛拉提着长长的裙摆,背后的v型设计衬托着完美的蝴蝶骨,胸前的丰盈随着步伐轻颤,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原本是不想穿这么暴露的礼服的,但这是父亲精心定制的“包装”,希望在她十八的成人礼上好好宣传他精心培养的商品。
父亲最大的理想就是凭借他的子女,重新回到卡佩家族落寞前的巅峰。
弗洛拉看见了缩在角落的少年,淡色的金发看起来柔软蓬松,有种想让人摸摸的想法。
这么想,弗洛拉也这么做了,手掌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又撩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
她尽可能使自己的动作轻柔起来,不让自己吓到这只僵硬又恐惧的小狗。
没有了泥垢的遮挡,那是一张极为让人印象深刻的脸,碧色的眸子微垂,为了躲避她伸过来的手偏过头,高挺的鼻梁让半张脸都陷进的阴影中,淡粉的嘴唇紧抿着,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哦…他的皮肤也是极白的,好像轻轻一掐,就能留下印子。
弗洛拉没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这引起他极大的反应,他几乎是瞪着眼仰起头,表情也凶了起来,身子半弓着,摆出一副随时攻击的架势
', ' ')(',同时,被她掐过的地方一点点泛起红。
他的模样,引的弗洛拉发笑。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中除了仓鼠跑轮的声音,就是两人之间的沉默。
弗洛拉凑近了一点,带着一身清淡迷人的芳香,让他浑身紧绷起来,他不再像炸毛的小狗,不知所措的躲避着精致又娇弱的花朵。
“不会说话吗?”弗洛拉又问了一句,依旧没有回应。她也不恼,站起身吩咐着身后的侍女。
“听说父亲找了几个家教?”
“是的,大人确实为六小姐请了几名老师。”
“去找个识字的过来教他。”弗洛拉理了理裙摆,给他留下一个摇曳的背影。
“弗洛拉小姐,您真是太美丽了,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美丽…”满脸雀斑的年轻贵族在她手背上留下一吻。
弗洛拉忍着呕吐的欲望,抿出一个笑,接下来几个小时内,她不断重复着。
这次的晚宴上,都是由她父亲邀请过来的名门贵族,他想在自己的成人礼上向他们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商品”。
他也确实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弗洛拉收回手,悄声用攥在手心的手绢狠擦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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