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闹起脾气来谁也拦不住,张俭当然也不例外,最终那碗汤药便没喝。
太子第二日知道还想要劝,谁知神奇的事发生了——就在皇帝拒绝喝药的当晚,他陆陆续续折腾了大半月的夜间发热便停了。倒不是全停,也烧了一阵,但比起之前明显是好转了!
宫里生存的人都很敏锐,哪怕只是一夜好转,可这样的联系也让人讳莫如深。等到张俭将此事禀报给太子之后,向来温和宽仁的太子都冷了脸,二话不说直接让羽林将太医院围了。等再断药一日,皇帝好转愈发明显,太子更是又惊又喜,扭头便召来大理寺卿探查此事。
皇帝疑似被太医院暗害的事没有传出去,不过祁阳还是很快知道了。她特意入宫一趟,也不知与太子商议了些什么,但回府之后明显安心了不少。
随后又是大半月的静养,缺席朝政足有月余的皇帝才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回谁都能看出他的衰老,半年前还乌黑的须发都已半白。可想而知,这一场“病”虽未要了皇帝性命,却也着实伤了他的身体根基,想要再补回来已是难了。
祁阳见到迅速衰老的皇帝,很是伤心了一场。魏王比她更夸张,面圣时直接扑到皇帝膝上痛哭了一场,只不知他是哭皇帝身体受损,还是哭自己前路茫茫。
这年寒冬,整个梁国朝堂的气氛都是低沉压抑的。
远在万里之外,北荣的丞相府中,谢远刚刚使人放飞一只信鸽。他手里还拿着一小卷纸条,展开之后又重读了一遍,嘴角的笑意便愈发明显。
片刻后,许是看够了也得意够了,谢远这才将纸条扔进火炉里付之一炬。
红泥小火炉,煮着雪水,泡着清茶,缭缭热气伴着茶香飘摇而上,很有一番意境。再看谢远宽袍缓带,信手烹茶,姿态娴雅间气度尽显。使人看见他,便想到了高雅,想到了风骨,仿佛置身江南世家之中,很难想象这里是北荣,而谢远也并非高雅闲适之人。
这般的意境最后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打断了。来人是孟飞,他刚领命去放飞了信鸽,这会儿回来却又带了传话:“主上,公主有请。”
谢远举杯饮茶的手一顿,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蹙起,神情已不如之前愉悦了。
孟飞见他并不起身,便退到一旁也不多话。他便如一个影子一般,一直追随着谢远,保护着谢远,却永远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