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低下头,沉默。
“我不会去送你。”真的不会,这次不是在赌气任性,是无能为力,对自己的不忍心。很多不够坚强的人,都是对自己的不忍心,然后就善于逃避。陈别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陈辞仍然是沉默,其实他想说没关系,但是说不出口。始终,不会说谎,也不会祈求。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陈别笑,很无奈,眼睛潮湿。“不要总是什么都不说,让我什么都不明白。”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陈辞顿了顿,“现在好好念书吧。”
“好。我明天就回去学校。”他很平静,但是也很坚决,很认真,似是在宣布他对陈辞一字一句的尊重,弥补曾经的不尊重。“没有别的了么?”
陈辞知道他要他说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过去,是因为他不懂,现在懂了,可是有些迟了吧。爱又如何呢,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承受了吧。又是沉默。
陈别走到陈辞面前,捧起他的脸,拇指轻压眼角,这是陈辞熟悉的动作。熟悉往往会挑起怀念,怀念很伤人心。
陈别的吻落上来,点点滴滴,像初春的雨,粘腻温柔缠绵。但是没有那么冷,很温暖,年轻的温度,似夏天的海风。
陈辞身上有零零碎碎的伤口,那都是陈别留下的,有深浅重淡的痕迹,一时间,难以抹平。很多伤口都是难以抹平,但是疤痕不代表什么。宽容和善良的人知道怎样默默原谅。
陈别进入陈辞身体的时候,湿热的泪也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说,“陈辞,我会等到你回来。”
……
陈辞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雪白一片,明晃晃地刺眼。在这个雪白的梦里他不冷,也感觉不到疼痛,很舒服。最后的鸽子也是雪白的,成群地从他头顶飞过。
只是梦总是反的。纯粹的梦,是纯粹的留恋。陈辞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他听见小区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总有老人喜欢提着收音机晨练。
已经是早晨了么。再去开灯也没什么意义了吧。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索着身边的被褥,连余温也没有,很干净,很彻底。
也好,没有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也好。像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为一个人画地为牢,也注定为这个人流离失所。
起身,在浴室里做了简单的清洗,疼痛和眼盲不会妨碍什么,他已经这么熟悉了,这个房间和自己的身体。
收拾好之后就可以走的,可是身后是他13年的时光,举步维艰。
他摸索着回来,想要留下点什么,这一走真不知何时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他找不到纸和笔,或许可以找到但不想让房间变得太凌乱,那样会让人觉得他走得狼狈。他生命里有太多狼狈,最后的离开,该美好一点吧。
他在床头的墙壁上用指甲